竹和我的模样还是原来的样子；比如我依然记得小竹，你也没忘记我；比如你还是那个不怕死的作风，我也好像还是特别喜欢对你唠唠叨叨；比如你虽然不愿意和人深交，却还是答应来帮忙；比如你还是会注意照顾小孩子们，也知道哄住他们的办法，就像之前吉田小朋友跟你说侦探团的事时，你还是轻易得到了她的喜欢……再比如……”
“对不起，我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喜欢亲近小孩。”泉竹打断他的话，背朝那人低下了头。
“我明白。”依旧平静的回答，显示了说话者的宽容。
“对大人也是。”她补充。
“我知道，”他对着书架点点头，“我听到了之前你和毛利同学的对话②，也看得到你对其他人的态度。但你还愿意信任我，这一点，我很开心。小竹，我真的很开心。”
“……”
“那么，小竹愿意告诉我为什么吗？”艾伦继续主导着话题，“保持距离的理由是什么呢？”
“……没什么，习惯了罢了。”泉竹搪塞着。
“是么。”似乎无论泉竹说什么，艾伦照单全收。
气氛有一瞬的沉默。
指甲一点点抠住掌心，泉竹咬紧嘴唇，转过来朝向金色的后脑勺。
“那么，你希望我怎样做？”她开口，语气中有一种恳求。那是鲜少有的，在艾伦两世的记忆里也只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那个银白长发的英俊男子在血泊中气息渐弱时，泉竹苦苦挽留将逝的幸福。
第二次则是他不得不抛下所有不舍落入万丈深渊时，她的泪水沾湿了飞舞的长发……那时他还不叫艾伦。
想到这里，艾伦动作一顿，转身时即刻便将两世心疼的女子脆弱又好强的表情敛入了眸中。
指尖尖锐地抽痛了起来，紧接着十指一片酥麻。这种痛感艾伦依稀记起，前世每当眼前的黑发人落泪时他都深有体会。很显然这不是身体低级的应激反应，更像是深深形成在大脑皮层的条件反射。
“小竹，我希望每天都能看见你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也是他发自内心的话。泉竹的话……是在不安什么？
“那要怎么才能做到？”坚强的躯壳在一点点破碎。
“只要真心就好。”他说，拼命克制想上前一步用双臂阻止她碎裂的欲望。
“何谓真心？”光洁干净的肌肤上似乎裂开了一道隐形的裂缝，“是世上最顶级的双刃剑？”她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拿它奢望拯救每一个人，可是从未成功，它害死了所有人，又狠狠地戳进了自己的命穴。”
“小竹——”他试图上前让她小声不要被其他人听到以免惹疑。
“你就是……”她抬起的指尖在颤抖，“我拼了命换不回的人，你就是一个。为什么？我明明可以为每一个人去死，可最后你们都死在我面前。为什么？”
艾伦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于是连忙开口：“那不是你的错！”
“不！我的确没有错！”摆开手，被拿来做了18年的盔甲秫秫地从脸上落下，撒成了一地毫无价值的尘埃，“可错就错在心太大，灵魂太散落，不能失去的人太多！”
“……”小竹，不要勉强自己好不好？“我不会逼你，永远不会！”
“你从未逼我。”揭下面具，后面的灵魂惨白又懦弱，“是我从不敢抉择。”
“那不是错。”他惊慌失措，十指已经痛得发木，连心口的挤压也渐渐清晰传达出来，“小竹，那不是错！不是你的错！”
“若是我……若是我用一生去保护一个人，是不是胜算就会更大？”她抬眼，瞳孔中是尝试，是下注，“抵押上我一个完整的灵魂，那个人就可以平安了对不对？”
“小竹……”你说的‘那个人’指的是秋里艾伦吗？
艾伦怔住了。自从重新遇见念念不忘的黑发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下注赌一把去守护心上人的角色，哪知道泉竹才是真正的赌徒，她早已打算掏空自己赌不再失去身边的人——是唯一的身边的人。
所以，小夜木泉竹就选择了秋里艾伦这唯一的一个人吗？
他好高兴，紧紧是得到这个猜想，艾伦便想要欣喜若狂。但，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似乎是用很大的勇气才向前迈出一步，下一秒紧紧攥住细得过分的手腕，毫无头绪地向一边快步走去。方向、速度、目的地……一切都是下意识的。
天知道这是哪儿，只是没有其他人在旁打扰就是了。
单薄得好像禁不起风吹的身影靠着冰冷光滑的金属表面坐下，宽阔坚实的怀抱隔着衣料带着37度的体温笼罩在身前。
“小竹，我从来不知道……从来不知道……”不知是怀里人颤抖得太厉害，还是原来战栗会传染，艾伦错觉自己的手再怎么拢也不能零距离地触摸到冰凉的躯体。
太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