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分明又听得两兄弟呼吸渐促,那少年却呼吸绵长毫不费力,两厢差距直如天壤,必是第二种可能无疑了,这事情便难办了。
孟九这边按兵不动,那边刺客兄弟二人却愈发焦躁。
他们见这少年剑法通神,剑气所至大有所向披靡之势,叫人接应不暇,便立时改守势为攻势,近身搏斗,叫他剑招难以使出,料想这少年再是天纵奇才,近身相搏总要漏出破绽,便是他们的机会了。
这兄弟俩毕竟专精此道多年,眼力判断极佳,这做法本来是绝没有错的,可谁知这少年一柄长剑竟是可攻可守,剑随意动,周身水泼不进,何来的什么破绽。
二人久战不下,心中急切,一急之下原本默契无间的配合便漏了个大破绽。
刚巧李相夷也已打的不耐,他本不是什么好耐心的货,百余招走下来,自觉已摸透了二人武功路数,心想:这两人不是好人,欲知其来历又何必废这许多事,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自有本事叫他们开口。
当下身形掠过,只见残影一闪,长剑一扫,立刻将二人打的刀刺离手,委地不起,口角溢血,不能动弹。
这边人方倒下,那边紫衣人等便即刻上前将人捆了来,只听其中有人笑道:“门主,咱们可打了赌,赌的便是您能不能在百招之内将这名不见经传的两人拿下,此番您却叫咱们几个弟兄输啦,该如何补偿咱们啊?”
跟着便是那紫衣青年颇有些得意道:“我早与你们说了,此番那两人虽瞧不出什么来路,可方才他们与相夷相斗之时,分明步步杀机,出手老辣狠毒。观其合力,更是一人专攻下盘,一人刀指相夷上身要穴,配合极妙,绝非善类,说不好便是那金鸳盟暗中派出的高手。这等人物来一个也难对付的很,两人齐上,相夷能将他二人囫囵拿下已然不错了,若非最后那两人漏了个破绽,只怕还要费些力气。”说罢,顿了顿,还向孟九身旁那少女问道:“阿娩,你说是也不是?”
听得这话,那唤作呵娩的姑娘犹自未答,余下人中却立时便有几人意欲反驳,被一个年长些的褐衫青年喝住,道:“相夷年轻,纵然力压武林,可天下高手何其多也,高手相斗,输赢生死只在毫厘,若抱以骄矜,自持甚高,一朝失手则当如何?我瞧相夷此番应对得宜,正得谋定而后动之意,已有了几分稳重样子。相夷如此,尔等亦需好生学学才是,莫要净逞些口舌之能。”
此人威信倒似是颇高,一语言罢,余下诸人尽皆诺诺,便是那紫衣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而那大名鼎鼎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此时收了剑走过来,却似没听到前头几人说话一般,也不理人,挥手道:“带回去,这二人来历不简单,交予佛彼白石好生招待,他们自然知道要如何行事。”
说罢,径直走向那阿娩姑娘,方露了个笑容,直道:“阿娩,你瞧我方才与那二人相斗一番,可费了不少力。“说罢指指鬓间,”你瞧这许多汗。”
那姑娘便也笑了,口中道:“自来英雄豪杰可没见爱给自己邀功卖乖的,你这是耍的什么宝?”话虽说着,手中还是抽出帕子来替他拭了拭。”
孟九在一旁抽抽嗒嗒地装死,眼耳却未闲着,她听得这些人前头一番你来我往已觉出些意思,此刻又见这姑娘动作下,那边紫衣兄台面色似有些不佳,心头一动,有了些头绪。
此时天色已晚,一群人便往城中客店行去,路上那李相夷似想起什么,便对身边人道:“问问这小姑娘家在何处。”
孟九虽早料到有此一问,心里也不由暗骂这家伙多事。
这问题她是万万不能答的。
她自己就是那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行家,自然晓得一个谎言需要多少谎言来圆,此刻她全无准备,多说多错,不若做个样子,眼下尚无人疑到她头上,凡事自会有人替她圆的。
当下便呜咽一声,往那阿娩姑娘身后躲去,神情似是惊恐极了。
她这做派一出,那姑娘也果真心善,将她一挡,皱眉道:“这小姑娘遭了这样的罪,必然受惊不小,又遇着你们几个大男人舞刀弄剑的,如何能不怕,且让她好生休息,待安稳些了再问不迟。”
这话一出,四下便多起附和之声。
有人笑道:“头一次有不买咱们门主账的姑娘,可真是奇事。”
又听有人嚷嚷:“必然是门主打架打得凶了,吓着人家小姑娘啦。”
一时哄笑一片。
那李相夷虽一巴掌一个将几个多嘴门人后脑勺拍的噼啪响,脸上也不免有些讪讪。
他不过一念所至有此一问,谁料话刚出口便引得这怯生生的小姑娘要哭,一时简直头皮发麻。
他平日哄哄女孩儿倒也罢了,面前这小姑娘却实在是个半大的孩子,这哄孩子他可不会,还不如叫他打架流血算了。
其余诸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眼见那阿娩姑娘将孟九接手了去自然是乐得不管,此后一路果真也无人再烦她,孟九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