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自然不是空手。
陈翠芳提着一篮子野菜和胡思思走在路上。
胡思思虽然十四了,但因为长时间奔波劳累,吃不上饱饭,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跟在陈翠芳身旁,像个不大的孩子。
团会的工作组设立在村里,一路上娘俩个见的人不多。
快走到工作组时,发现那门口站满了人。
拄着拐杖的老人,抱着孩子的妇女等等。
“原来全村的人都在这儿?”胡思思感到惊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民国时期的老百姓。
陈翠芳道:“宋先生是从上海过来的,听说留过洋,那一手医术好的呀,大家伙都夸他,就连你也是被他看过的,一会儿过去了好好感谢感谢人家。”说完,朝着胡思思看去。
胡思思点头:“嗯。”
因为人多,娘俩个就坐在门口的土堆上等。
等人少了,陈翠芳起来拍了拍身后的土,拉着胡思思往过走。
“是翠芳啊?”对面是个穿碎花衫子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只穿了个红兜兜的光屁小娃娃,那娃娃抓着妇人的头发一个劲往嘴里塞,口水直流。
陈翠芳认识她,笑道:“凤花,你也来了?”王凤花是陈翠芳来广州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帮了她不少忙,虽是小忙,陈翠芳还是打心底感激凤花,说完她逗了逗小娃娃,惹得小娃娃咯咯笑。
“我家就这一个子,老娘让我必须出门给他看看,检查了,宋大夫说没啥,健康着呢。”王凤花说着把孩子往上颠了颠。
王凤花是隔壁村子的,后来嫁到胡思思他们目前落脚的这个村子,去年年底添了个小娃娃,如今一岁了。
“宋大夫马上就要回上海,我也正要给我家孩子看看,她一路颠簸,又遭了难,虽然好了,但我还是不放心。”陈翠芳摸了摸胡思思的头。
王凤花见过胡思思,不过胡思思那时昏迷着,浑身都是血,可把她和她当家的吓得。
想到当时血糊糊的场景,再看了眼胡思思现在的样子,见女孩双目清亮,她宽慰一笑:“那有说大难什么的必有福的,孩子的福气在后头呢,翠芳姐,你赶紧带孩子去看吧。”
陈翠芳点头,拉着胡思思往那边走。
进去的时候,门口左右两边站了个卫兵,一脸严肃,惹得胡思思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这会院子里的人零零散散,少了不少,陈翠芳就领着胡思思往这几天隔三差五来抓药的地方走。
一进去,那长衫男人正喝着水,见来人了,立马把杯子一放。
“宋先生不急不急,你喝你喝,我娘俩等等就行。”陈翠芳不好意思地说。
宋若平看到陈翠芳身边的胡思思,起身笑道:“是翠芳嫂子啊,都坐吧,给孩子看?”
“对对对,这不是听说您马上要回上海了,我赶紧带着孩子找您来看。”说着把胡思思推上前。
走到宋若平身边,胡思思乖巧地问了句:“宋叔叔好。”
“好好好,孩子快坐吧。”宋若平说完,胡思思一屁股坐好在对面。
宋若平也坐下来给胡思思把起脉来,脉象很稳健,故告诉陈翠芳孩子没啥大碍,只是营养不良,影响恢复,说完又叮嘱了几句,让陈翠芳很是感谢。
当把手里的菜篮子递给宋若平时,人家却不要,只说:“我是个大夫,都是应该的,翠芳嫂子你是我们这边革命军的妻子,孩子又是革命军的女儿,作为革命军的医生,这是我理所当然做的,拿回去吧。”
此时的南方,尤其是两广这片土地基本完全属于革命党的大本营,孙先生的大后方,尤其是目前因为北洋junfa混战,许多革命领导人人都很急切期盼着孙先生的到来,不过历史上孙先生具体什么时候抵达两广,并没有详细的记录。
胡思思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孙先生已经抵达沪上,准备南下抵广,而宋若平之所以来到这里表面是散心,实则是替上海的革命党打探南方各地武装势力的情况,任务完成他就该回去了。
“宋大夫,您就收下吧,哪怕给底下的战士也行,我们这些逃难的,除了一条命和一身力气,要啥没啥,这野菜是我采了好几天的,您给我孩子看病给药的,到头来啥也不要,我心里过意不去,只有这些东西给您,希望您别嫌弃。”陈翠芳怎么也不愿意,说了一大堆。
最后宋若平无奈只能收下:“多谢嫂子。”
陈翠芳见他收下便笑道:“那宋大夫您忙,我和我闺女就走了。”
离开后,胡思思一直跟在陈翠芳身后,不过眼睛却四面八方地瞅了起来。
院子很大,有好几个房间,听说是村里以前的富户住的地方,所以很宽敞,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是团会的组织部了。
胡思思心想,不管是哪里的组织部,都是这个时代一个个璀璨之星升起的地方,而这一切此时此刻就展现在胡思思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