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莲二最终还是说服了父母。
虽然他们都对柳莲二的前途表示担忧,并且和柳姐姐一样,怀疑柳莲二考取从未提起过的东京大学是为了中岛零,但他们都对此未置一词——“只要你能负起责任”——他们这样说,短暂地把所有的不满都放在这一句话中。
他们对中岛零是有不满的。他们不满意柳莲二挑选女友的眼光,不满意中岛零成绩太差,不满意中岛零严重偏科——即使中岛零在绘画上有很出色的作品,但他们更在意她惨兮兮的物理成绩——更不满意中岛零带坏了柳莲二。
柳莲二也会逃学?还会伪造病假条?谁能相信?柳父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外人少,甚至还要更多。在面对柳莲二的老师时,他们感谢了他的关心,等回到家时,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终于意识到,中岛零给柳莲二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但是——
“只要你能负起责任。”他们这样说,终究还是尊重了柳莲二的意愿。
他们为柳莲二举办了升学宴,邀请亲朋好友们参加。柳莲二收到了各式礼物,包括舅舅送来的北海道滑雪场的旅游票。舅舅是开旅馆的,经常能以折扣价购买旅游景点的门票。柳莲二最终挑选了两张四天三夜的单人套票。
“可是我不太会滑雪。”中岛零说。
“我也不怎么会。我们到时候可以请教练。”
柳莲二这么说,中岛零就相信了,可是等他们来到滑雪场的时候,她才发现柳莲二不过是在谦虚。她是真的不会滑,柳莲二却已经能滑得像模像样了。
“以前我和表姐也去过滑雪场,但是……”但是在摔得七荤八素以后,两人狼狈地打道回府了,于是她们俩到现在也没学会怎么滑雪。
“那今天一定能学会的。”柳莲二说,轻巧地略过了自己会不会滑雪的问题。
在滑雪场滑了一天,或者说摔了半天加滑了半天,回旅馆的时候,中岛零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还好他们订的是一家温泉旅馆,泡了一会儿就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
柳莲二出来就看到中岛零懒洋洋地坐在廊下,望着窗外一棵落满了雪凇的树。
“真美啊。”中岛零轻声说,似乎是怕惊动树上的雪花,“雪树银花。”
“嗯,真美。”
柳莲二附和着,中岛零却感觉他看的是自己,她转过头来:“我们说的是一个东西吗?”
柳莲二笑而不答,转而说:“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我也是。”
“也很有意义。”
“什么意义?”
“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我在拯救世界。”
“那,you are my hero?”
“不,you are my hero。”
语言真是奇妙,重音不同,含义也不同。但柳莲二看到中岛零只是微笑,就知道她以为自己在说情话,并不理解其中的深层含义。柳莲二不以为意,也和中岛零一样,看向窗外的冰天雪地。
离开北海道的时候,中岛零终于学会了滑雪,虽然不能滑很长的距离,但比她来的时候可强了太多了。
下午去机场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候机时开始下雪,等到值机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柳莲二和中岛零在飞机上坐了很久,雪非但没有变小,反而越下越大。又过了一会儿,广播说航班取消了。机长又来和乘客们协商宾馆和补偿事宜,吵吵闹闹很久,等来到宾馆的时候,中岛零已经累坏了。
她坐在椅子上,等柳莲二登记和拿房卡:“怎么了?”
“只剩下双人间了,我想看看能不能和别人换房间。”
中岛零都快从椅子上滑到地上了,她现在只想有张床躺一会儿,哪等得及再和别人换房间:“别折腾了,双人间就双人间吧。”
放好行李,柳莲二迟疑片刻,说:“我先去洗澡吧,等你洗的时候会暖和点。”
中岛零脱了外衣就躺在了被子上,只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等柳莲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快睡着了。强撑着快速洗了个澡,中岛零又滚进了被子里。
同床共枕,并没有听上去那么暧昧。
不仅两人之间的距离远得翻个身都要担心会不会掉下床,而且还是头对脚睡的。
柳莲二睁着眼睛半天,只感觉心绪烦乱。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好像它从来没这么好看过。中岛零从进了被窝就没说过一句话,柳莲二低声问:“你冷吗?”
中岛零哼都没哼一声。
柳莲二伸手去摸中岛零的脚,刚一碰到,中岛零就蹭地缩了回去:“不要碰我的脚,你真的是恋足癖吗?”
“我只是担心你的脚会冷。”
中岛零挪动身体,把脚跷到柳莲二的大腿上:“这样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