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莲二买了鱿鱼,他刚准备往中岛零那边过去,却看到伊藤健正和中岛零坐在一起,宫崎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柳莲二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过去。
中岛零嘴里的冰淇淋还没化完,就听到伊藤健说:“零,以后也一起约会吧?只有我们两个。”
中岛零猛地抬头看他,伊藤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你不用和男朋友分手呀,我可以接受。”
中岛零打量着伊藤健,他居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挖墙角,而且,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一瞬间福至心灵,中岛零忽然想起来伊藤健的妈妈以前在歌舞伎町工作。中岛零无意去深思伊藤妈妈在歌舞伎町究竟做什么,也无意去思索伊藤健为什么会这样毫无负担地说这种话,她只是深刻地意识到,她和伊藤健都已经不是在一起玩洋娃娃就感觉快乐的时候了。
“你担心柳君吗?”看中岛零不说话,伊藤健问。
“不是。”中岛零摇头,“我只是感觉,我们跟小时候很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我长高了,你也是。”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们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们了。”
伊藤健从她以为的女生变成了男生,这已经变化很大,而中岛零,也并不认为自己的变化会比他小。
在以前,中岛零和现在很不一样。
如果说中岛零有领导能力,恐怕很多人都会不赞同,但这是事实。有的人是天生核心,中岛零就是这样。
无论转学多少次,中岛零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交到朋友。她从不主动,但总有人会靠近她。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和柳莲二的关系中牢牢占据主导地位,因为对她来说,这才是正常模式。所以她才能那样得心应手。
中岛零也曾体验过呼朋引伴,众星拱月,她也曾收到其他班级的同学写来的信件,夸奖她的作文和画作,告诉她有多想和她做朋友,她也曾写过长信,靠纸笔来交朋友。
但她很快就主动放弃了这些。
中岛零转学过太多次,每一次转学都意味着和过去的同学朋友们断绝来往。即使中岛零再寄去信件,回音也只是寥寥无几。慢慢地,中岛零明白了,两个不在同一环境、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即使是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也会渐行渐远。
中岛零曾以为一期一会是一种很豁达的状态,等她体验到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也许不是一种豁达,而是出于无奈。
中岛零也不是天生脸盲,她只是发现生活中很多人根本不会有太多交集,只要离开特定的环境,就再也不会相见了。每次转学,中岛零都会迅速遗忘老师和同学们的名字和长相,再到后来,她就开始脸盲了。
中岛零自己的变化都这样大,她更不希冀于别人会没有改变。时间在走,人也在走。遇到的每一件事都会产生影响,即使那些影响会很微小,日积月累,人也会慢慢变得面目全非。
至少,小时候的中岛零,绝想不到自己日后会是现在这样。那时,她还以为自己长大后,仍然会有很多好朋友,大家一起出门游玩,就像她以前那样。
中岛零此时去想,心里才生出几分惆怅。她很少想以前的事,现在才发现,她的的确确不是小时候的她了。她的朋友,即使再次相遇,也不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
“小时候的我们是朋友,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中岛零直视着伊藤健,说。
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中岛零慢吞吞地把冰淇淋往嘴里送,她已经快吃不下了。冰淇淋在嘴里化开,中岛零感觉口腔都被甜味占领,胸腔也快要被冰冻住了。明明是九月,她却感觉有些冷。
柳莲二一直等到伊藤健走开才过来,他接过中岛零手里的勺子,把鱿鱼递给她:“吃这个。”
变温的鱿鱼依然很有嚼劲,中岛零吃得津津有味。等时间差不多了,四人汇聚一起,往放花火的地方走去。
花火大会人很多,四人很快被冲散了,两两分散在人群里。
柳莲二跟中岛零换了个位置,让她站得更高,能看得更清楚一点。见中岛零看过来,他问:“累了吗?要不要靠着我?”
中岛零摇头,她晃了晃柳莲二一直托着她小臂的手:“我们这样走路,像不像《春琴抄》?”
柳莲二也微笑了,他怕中岛零穿着木屐走路太累,从刚才起就一直扶着她,真的有点像扶着盲女。
“你不像春琴。”
“因为我不会音乐?”
“不。你比她美,比她温柔,比她……”
“别夸我了……”中岛零感觉柳莲二对自己的滤镜好厚,“你也不像佐助。你不是仆人,气质也不像。”
柳莲二摇头:“我还是像佐助的。”
“嗯?”
“我对你的心,也是一样的。”
中岛零说不出话来。佐助自愿刺瞎双眼,只因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