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中岛零结巴了一下,但她的眼神坚定了起来,“我害怕等我老了,不再美丽,你会忘记今天说的话。”
有钱的人担心别人贪图他的钱,漂亮的人担心别人只爱他的美貌。
毫无疑问,中岛零是后者。
中岛零当然喜欢自己的脸,但是,她不能接受别人也只喜欢这一点。
中岛零遇到过太多这样的情况。在学校里,即使她和柳莲二的关系算得上人尽皆知,还会有人偷偷给她塞情书,而那些人对她根本一无所知;她有时走在街上,都会被星探叫住,而有些人根本不是星探……
这些事,中岛零每遇到一次,都会加深她的厌恶。那些人不在乎她的思想,也不在乎她的喜怒哀乐,他们只看到了她的美貌。如果没有这张脸,中岛零在他们眼里是不存在的;而有了这张脸,她也不过是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而柳莲二和他们不一样。
柳莲二比中岛零的亲人更在乎中岛零的想法。至少,从来没有谁会像柳莲二一样愿意倾听中岛零的想法,并且试图理解她。即使他有时理解得不到位,但他所做的努力,中岛零都看在眼里。
中岛零习惯了不被理解,她从来都是个怪孩子,但她如今才知道,被理解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是不再孤单,也不会担心是自己一人在和其他人对抗。
社会是一个集合体,和大多数人不一致的结果就是即使别人没有主动针对她,中岛零也会感觉自己被挤到了一旁。
而柳莲二,他是从人群中向中岛零伸出来的一只手。
可中岛零仍然会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中岛舅舅生意越做越大,疑心病也大到了某种程度,即使亲戚有飞扬跋扈、手脚不干净的情况,中岛舅舅也不敢把关键职位给别人坐;即使中岛表姐都要去国外读书了,中岛舅妈还是要找人陪读。
这几乎是一种诅咒。除非把问题的根源毁掉,否则这诅咒无解。
尤其是柳莲二对中岛零的理解是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而谁能说,这份喜欢中不包含喜欢她的脸呢?
美人迟暮,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有一天,中岛零不再像现在这样漂亮,柳莲二还会喜欢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理解她吗?
中岛零是很认真地在担心着这件事,可柳莲二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感觉这个问题纯粹是庸人自扰:“我只怕等那一日来时,我早已老了,满脸褶子,你会把我赶出门去。”
这句话让台下的观众们都笑了起来,中岛零也不例外。
柳莲二比她大一岁多,要说变老,也会是柳莲二比中岛零更早。
中岛零顺从地让柳莲二把她抱在怀里。
幕布降下,这场戏终于结束了。
但幕布后的事还没有结束。
在灯光暗下来的同时,柳莲二把嘴唇贴在中岛零的唇上。两人都带着妆,所以柳莲二只是在中岛零的唇上辗转,但他唇上传来的温情让中岛零的脸迅速烧了起来。一直到柳莲二放开她,让她再一次坐在舞台的地板上,中岛零还感觉脸在发烫。
因为中岛零不方便走动,这次拉下了两道幕布,之后的戏在幕布中间的空间演,这样中岛零可以一直留在舞台上。下一场是柳莲二的重头戏,所以他必须快点上场。
但柳莲二快步走到上场口时,化妆师拦住了他:“你的口红花了。”
口红?他明明涂的是无色唇彩……柳莲二看化妆师把一支玫瑰红的口红凑到眼前,反应了过来,镇定地任她补了妆,更镇定地忽视了旁边憋笑的人,大步迈向了舞台。
中岛零感觉自己洗下来了半斤面粉。
她把上衣脱了,只穿着背心洗脸,洗得脖子上也都是水。不过脱了那套衣服,她感觉自己几乎瘦了十斤,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中岛零擦干水珠,穿好衣服就往门外走。可她刚迈出门,就被堵了回去。
“哪儿也不许去!跟我们去聚餐!”一群人挤在门口。在他们身后,柳莲二站着,一脸无奈。
显然,他也是被特意留下来的。
翻着菜单,部长捏了把钱包,转头跟经理嘀咕了起来。他还没看这次门票卖出去了多少,不知道加上够不够,要是不够就只能借用社团经费了。经理倒是一点也不慌,这次因为宣传到位,卖出的门票比去年还要多一倍,应付这家餐馆完全没问题。
中岛零和柳莲二被挤到部长旁边坐着,一张菜单传来传去,好半天终于点完了,菜品也陆续端了上来。部长看菜上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刚想说几句话,整个房间都变黑了。
一点烛光在门口亮起,随着校歌响起,那一豆光向着人群移动。
灯光亮起,中岛零吃惊地发现推进来的是一个大蛋糕,上面写着“游泳部万岁”。她转头看了看部长,他同样很惊讶。
经理站了起来:“这是大家为了庆祝订的蛋糕,部长,副部长,你们两个切第一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