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以文微微一惊,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过他依旧气定神闲地看着郁离,轻声说道:“姑娘可知千鹤盟?”
郁离眼珠微转,而后轻点石桌:“怎么?你的意思是,这是千鹤盟的主意,和你们苍原教无关?”
“对,也不对。”他道,“这确实是千鹤盟的主意,但究其根本还是我们苍原教的意思。”
郁离不禁轻笑,有意思,一边是玄阴楼给她下派任务,立斩不赦,另一边是交情尚浅的千鹤盟,又开始七拐八拐地给她递消息。
两方都是冲着南粤城去的,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独孤恂初是非死不可了呗。
她原本还以为是千鹤盟的盟主往玄阴楼挂了悬赏榜,指定她去杀独孤恂初。
但现在看来,千鹤盟和玄阴楼分明就是两拨人,而且这两拨人与她的联系还都不浅。
不然他们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用自己的人不是更可靠吗?
上次在玄阴楼被针对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她在东洲本无仇家,说开了也就鸿蒙刹一家,怎么也绕不到玄阴楼那儿去。
细细想来,在去玄阴楼之前,她似乎只惹怒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尘述。
那么,这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玄阴楼下派的任务,一定是尘述安排的。
他想帮她彻底解除祖鸣夏即将下嫁的危机,也想阻止祖鸿林和别的势力结成利益合盟。
而千鹤盟呢?那位神秘的盟主又想要她去做什么呢?
公孙以文见她已有斟酌,便又将那张纸条推了回去。
她长长舒了一口浊气,拿起了那张纤薄的纸:“只是让我去檐下听一听?没有别的要求?”
“姑娘若去了,会自行判断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这么信任我?”郁离再次试探,“就不怕我行差踏错,乱了你们的计划?”
公孙以文微笑着看着她,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的存在就是我们的希望,因而,你的行动便是我们破开迷雾的利刃。”
郁离扯开了一抹难看的笑容,他为什么能这么冷着脸说出这样恭维的话……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次她就是一个纯纯的工具人,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两方都想落个两袖清风,黑锅就她自己背,这往哪处说理去?
公孙以文离开之后,承影从剑身里飘出来幽幽在郁离耳边说道:“这人怎么看着不太正常的样子?”
承影看人的直觉一向很准,郁离原本没往这方面想,但一经他提醒,她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可能美丽的人呢,总要缺失点什么。”
云令月不解地看着他们:“啊?你们说什么呢?为什么会觉得他不正常啊?他不是在给我们提供线索吗?”
“就这件事。”郁离拍了拍那张破纸,“他难道没腿没脚,不能自己去吗?”
“这分明就是想投石探路,然后我,就是那块被牺牲的石头。”
“啊?这……”云令月秀眉微蹙,悄声道,“千鹤盟和我们不是一个目的吗?为何会针对你?”
“不是针对我,而是这条路上,必然有人要为此牺牲。”
“千鹤盟的盟主是云老谷主的至交,她不舍得让焚月谷的人去送死,那么,我这个只不过出身南洲,云家表小姐的至交就是最值得信任和牺牲的人选了。”
郁离摩挲着剑柄,呢喃道:“东洲不愧是东洲,我这才来了不过几日,就已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我绝不允许!”云令月怒极,可是她发现自己只能困于这方寸之间,根本束手无策。
郁离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就算是砧板上的鱼,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分吃下肚的。”
“来日,还长。”
是夜,郁离拖着疲惫的身躯潜入了独孤家所住的宅院中。
原本她想恢复些精神了之后再行刺杀,但是细想之下,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未免日久生变,还是越早下手为好,谁知道祖鸿林为了得到南粤城手上的筹码会不会采取极端措施。
暮春的夜里还没有夏日里那样暑气蒸人,还是有些凉意的。
然而独孤恂初的房间窗户却大开着,且不说他现在是个伤患,不能见风,就算他没有受伤,也不会这么大开着窗户任由冷风灌进来。
所以必定有诈!
郁离隐没在树梢上静静俯瞰着一切,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看来,今夜想要行刺独孤恂初的不止她一人。
只见那人信誓旦旦地从大开的窗户那跃了进去,而后便是一阵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夜幕,响彻云霄。
不一会走来了一个衣着华贵,气质深沉的男人,他看着从房间里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