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深深闭了一下双眼,沉沉叹了口气。
她明白柳青泽为什么会恳求她留明远一命。
血缘至亲,纵使有再多的恩怨,也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完全割舍。
就像柳景禹,他虽死不足惜,但柳青泽也是万般纠结下才做下如此决定,他在看到柳景禹沾满鲜血的头颅时也会有一瞬的哀痛吧……
且不说明氏兄弟向来和睦,情谊深厚,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明远根本不值得为此牺牲。
郁离内心深处苦笑,人性,人心从来都是这么脆弱不堪……
她缓缓睁开双眼,上前两步靠近了明尧,悄声道:“你的请求我暂时不会答应,但是今日我可以给你提个醒,第三轮比试寻宝战期间,守好你兄长。”
明尧听完郁离的话,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不安。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郁离,深深作了一揖,连接下来的第二轮比试他似乎都不想参与了,直奔后堂。
今日不能参与比试和刚刚单挑赛中受伤的人都聚在后堂观战,明远自然也在那里。
郁离见明尧走后,她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柳青泽,面无表情道:“没有下次。”
柳青泽默然垂首:“拿无辜之人的性命做垫脚石,这真的是你想做的吗?”
“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这八大氏族争权夺利的事是过家家吗?你还想保住所有人,让所有人都皆大欢喜吗?今日你让我放过明氏,明日是不是还想让我放过沃氏?然后再等着他们死灰复燃东山再起?”
云令月轻轻扯了一下郁离的衣袖,她看向柳青泽,小声道:“柳二哥,你别说了,楹儿姐怎么可能真的想拿无辜之人的性命做垫脚石,她这么做,肯定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最好的打算了。”
“不是没有最完全的打算,只是你一向利益最大化罢了……”
云令月狠狠撞了柳青泽一肘子:“你快别说了!”
郁离看着柳青泽,心底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烧得她心焦气躁的,想给他一拳。
但她还是忍住了:“柳二公子,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早在桃花谷里,你应该就已经知道我的手段了,你要么有更好的办法来驳倒我,要不然,就请你好好闭上你的嘴!”
她指向那边端坐在尊位上的几位王爷:“你可知,你眼中的那些万全之策,一个小小的变动和疏漏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满盘皆输的代价是什么,可不只是再死一两个人这么简单了,上位者一怒,伏尸千里。”
“那么我请问你,你到时候又该怎么对那些真正的无辜者交代?”
“生为八大氏族的子弟,没有哪个人是真正无辜,包括明远,也包括你。”
郁离收回手,又继而指向了他的心脏。
她要他自己好好扪心自问一下,究竟什么是真正的无辜。
若是他还要这般执迷不悟,动不动就要和她来场辩论,下一次她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和耐心了。
云令月适时地插话道:“好啦好啦,事情说明白了就好啦,一会组队战就要开始了,我已经和掌事人打好招呼了,我和沃竣一组,你们两个一组,我们到时候可以好好整整这个沃竣啦!”
郁离的心情这才稍稍明朗一些,她和云令月走到一旁,想清净清净。
顺便也把柳青泽晾在了一边。
云令月蹲在她身边悄声道:“柳二哥他这个人吧,就是轴得很,你千万别和他计较。”
郁离抱着承影剑,垂眸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不计较。”
其实柳青泽说的那些她又何尝不知道,但她不是神仙,也没有通天彻地之能,如何能做到真正的万全呢?
如果真的能做到万全,她又如何不想去那样做呢?
云令月见郁离神情落寞,不禁又和她说了好一会安慰的话。
直到第二轮组队战开始,云令月还不放心地捏了捏她的手:“要是还生气的话,一会拿他出气。”
云令月狡黠地看向沃竣,给了郁离一个“你懂的”眼神。
郁离被她逗得忍俊不禁,掩面轻笑起来。
沃竣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三个人,只觉得自己后脊一阵阵地发凉,他怎么会这么“好运”偏偏和这三个冤家组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当即就要退场去找掌事的人给他换换。
然而郁离他们三人可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还没等掌事人说开始,这偌大的龙凤玉台上,剑光四起,四把剑砰然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云令月暗暗给沃竣使绊子。
装作和他默契不足的样子,不是挡着他出招,就是忽然来个扫堂腿给他绊个趔趄。
沃竣一边挡郁离和柳青泽的斜刺而来的剑刃,一边对着云令月破口大骂:“你干什么啊?滚开!”
台下的云时一听沃竣又开始口无遮拦,当即在下边起哄:“说什么呢!你自己不会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