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之后,竟是一个难得的清辉月夜。
凛辰将驻军的问题安置妥当,又亲自巡查了漠南河阵线的其他营地。待他处理完军务,回到帐中却发现月清涟不见了。凛辰想也没想就找了一件厚实的斗篷带上,出营寻她去了……
“上一个月夜,似乎也是与帝君一同度过的”,月清涟有些心不在焉地凝望着银辉浮跃的河面,轻声地说。
“嗯”,凛辰十分自然地给月清涟披上斗篷,“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月清涟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在想,该如何处理这支私兵。”
“让我来猜猜”,凛辰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如若我没有猜错,你今夜就会想办法将他的几个心腹给除掉。然而,对于这支私兵的来历,你却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我说得可对?”
“帝君又知道了……”,月清涟被凛辰猜透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确实是在忧心此事。军中的隐患倒是容易解决,只需将几个头领控制住便是。但是,调兵之事,整个战场的人迟早都会知道……”
“那么你现在担心的,究竟是朝廷的追查,还是他的追查?”
“帝君的意思是?”月清涟有些不太明白凛辰的意思,满脸疑惑地转过脸看着他,“这二者有何区别?”
“如若你是在忧心朝廷会追查此事,想要保他无罪,便将此事悉数推到我的头上便可”,凛辰十分平静,语气中甚至没有一丝担忧和波澜,“靳氏帐下的军师凌雪,来历不明,只因有妖异之能而得靳氏父女赏识。此番沙场建功,却不知他是如何凭空调来五万大军解了西线之困……”
“若我不惧朝廷的追查”,月清涟没有等到凛辰说完,便打断了他,“又如何?”
“那么这整件事就会变成你陷入绝境时的无奈之举”,凛辰思虑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私兵是凌王豢养的,关于这支私兵的情报是你这个谋士泄露的,朝廷会以谋反的罪名惩处他。而你,战场与举发皆有功,功过相抵,未必会被问罪。”
听凛辰说完,月清涟只觉得两难。诚然,在这两种选择之中,显然是第二种更符合常理,更能让人信服。而第一种选择,萧翊却能免罪,凛辰凭借战功也未必会领罪,但无论是齐霜影还是萧御,应该都不会轻易相信这么荒谬的说法。如若萧御不相信这些说法,那么他一样会继续追查,到时候所有隐瞒此事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月清涟有些两难,只得在心中仔细衡量。她轻轻地闭上眼睛,这些时日经历过的事,却一幕又一幕地向她袭来。那些惨叫声、喊杀声,还有刺目的鲜血……她甚至现在都还能嗅到那种火焰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气味……真是噩梦一般的经历!而她渴盼援军却久候不至时的那种绝望,仿佛就在眼前……更重要的是,在她的心里,还有一个她几乎已经认定的猜想——泄露军情的人,是萧翊。
“不,不能这样”,月清涟猛然睁开眼睛,不愿再去回想,“我不能让那些随我坚守阵地的将士,就这样枉死!”
月清涟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不似刚才那般平和。想来,大战刚过,纵然情绪不稳,也是正常的。凛辰并没有立刻出声,只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却忽然发现,她的眼中满是决绝……
“月亮,或许你需要冷静一下”,凛辰从月清涟的眼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他猜到了她心中的痛苦。看着她的样子,凛辰心里一阵刺痛……这些日子,她苦苦支撑,一定受尽了折磨。但是这些伤痛,都被她压制在了心底,大约也只有这一刻,她才能够稍微流露出一些吧。
“我没事”,掌心的温度传来,月清涟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只是想起了这几日军中的惨状……”
“没事”,凛辰的语气愈发温和,“都过去了。”
“帝君”,月清涟的眼中噙满了泪水,语气却变得异常寒冷,“这些随我镇守西线的将士们,将身家性命托付与我,心中却都怀着有朝一日能回归故里的梦。可是最终……他们都沙场埋骨……此非战之罪,实是死于那卑污之手!”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凛辰不愿看她如此悲伤,只得想办法宽慰她,“这也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
“不”,月清涟轻轻抬起手,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拭去,用冷得可怕的语气说道,“我曾经欠他一条命,此番兵围之困,他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但是这些无辜死难的将士,却需要一个交待……”
“月亮……”,凛辰打断了她,自己却叹了一口气,“你若踏出了这一步……我怕你日后后悔……”
后悔?月清涟在心中仔细计较了一番,萧翊确实曾经救过她一命,但是这些年,她也为他谋下大半的江山以为报答。而这一次,他却想置她于死地,这条命,便算是还他了。她可以将这一切都视为对萧翊昔年之恩的偿还,但那些失去性命的将士不能。倘若这次真的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