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日里,月清涟都把自己闷在营帐里。她内心忧虑,伤势复又沉重起来。无奈之下,她只得自己运用神力来促进伤口愈合。一直到部队再次启程,她都没有再见凛辰。
七八日后,营地逐渐恢复了元气,轻伤士兵的伤势已然痊愈,靳红绡便下令开拔。
队伍日夜兼程,沿着塔莫干湖的边缘行军。两日两夜之后,队伍终于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在塔莫干湖北部边缘的达兰札宿营。阳潇则赶赴达兰札以西六十里的科布多,去千盛国的大营会见了齐霜影——按照之前阳潇与齐霜影的约定,双方越过塔莫干湖后,便要互通必要的消息。
阳潇到达齐霜影的营地,已经是深夜,唯独齐霜影的帐中还亮着灯。他通报了守卫,走到她的帐门口,却又犹豫着不敢进去。上次受伤的事还没有过去很久,这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霜影。他在她的门前,有些不安地踌躇着。迟迟都没有进去。
“阳潇”,齐霜影自己打开了门,却突然对上了阳潇的目光。
“啊……我、我、我”,阳潇看着突然出现的美人,仿佛突然结巴了一般,“进、进去……再、再、再……”
“再说”,齐霜影被他这副模样给逗乐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替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对、对、对”,阳潇急忙点头,跟着齐霜影进了营帐。
他之前也曾去过靳红绡的营帐,里面陈设简单,除了武器架子之外,便只有书桌和纸笔、砚台,行军地图直接挂在几案后面的墙上,看上去十分……有几分像土匪山贼的陈设,以至于他们每次商议军机的时候,乌压压一大群人,都是站着。齐霜影的营帐却有些许不同。剑架、地图架子都整整齐齐地收在一侧,主帅议事的位置放着落地的书案,地上铺了毯子。营帐正中,特意准备了六个凭几,便是为了方便前来议事的将士们。单从这一处小小的不同,便能看出两个女子心性上的区别。
虽然都是女将,但终究有些区别。靳红绡骁勇善战、胆略过人,也是沙场的常胜将军,但她只不过是个帅才而已。齐霜影则不同,单从她画在地图上的标注来看,便知此人虽然只是个年轻的女子,但文韬武略丝毫不逊于须眉。不仅如此,若要论起治国与邦交之才,齐霜影也堪称上乘,只从她与玉华国国君短暂的交锋,便能窥知一二。这也难怪,千盛国国君会将大权交到这位妹妹的手上。只看这帐中的陈设便知道,齐霜影其人,大局观极强,落到细微之处又能缜密、周全,正所谓“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间”。
“王……呃,公……”,阳潇吞吞吐吐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霜影。”
“你是来替靳小姐传递军情的吧?”
“嗯”,阳潇有些窘迫地点点头。
齐霜影看着阳潇的样子,不禁回想起他还是一头狼的时候。细细想来,无论是那时候毛茸茸的他,还是此时化成人形的样子,都十分可爱。她心中微微动了一下,转念又想,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乐观开朗、潇洒不羁的气息,感染了她。能将她从深渊一般的责任中,拉出来,哪怕只是片刻,她也很满足了……
可是想也无益,他是盟国大将的帐下亲兵。齐霜影也是女人,自然看得出来,那位年轻有为的年轻女将,对待他是与旁人不同的———或许靳红绡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她对阳潇,存了几分不太一样的心思。
“昨日便有斥候向我报告了你们的行踪,我已经将作战计划准备好了”,齐霜影尽量掩饰着自己语气中的惆怅,从案上拿起了一卷灞桥纸递给阳潇,“我军前锋精锐昨日已经开拔,骠骑营先行、步兵随后奔赴额布罕,在阿伏干氏王帐左翼待命。此卷中有详细计划,你带回去与靳将军商议。”
“目前的一切都是按照约定进行,但是有一个问题”,阳潇走到地图前,用手指了指伊氏山与西侧阳隘山中间的狭窄通道,“此次出战并未向柔然下战书。故而,他们若要调兵来援,最近的便是从东王尔绵氏的领地调遣军队。而从尔绵氏的汗帐到达阿伏干氏的主营,最快便是走这里,新月走廊。我们奔袭的速度虽然会比他们支援的速度快,但是也要严防此处。”
“你说得没错”,齐霜影微微点头,拿起毛笔在新月走廊处画了一个圈,“不错,现在柔然人并没有察觉到我们长途奔袭的意图,所以才会将主要兵力部署在湖区北部,准备在这里与我们的主力决战。但是伊氏山口才是我们制胜的关键,所以新月走廊不得不防。”
“此处一旦出现差错,绕道伊氏山口的靳帅和你刚刚派出去的前锋部队,就会陷入困境”,阳潇表示赞同,“但是,我们应该派谁去守卫此处呢?”
齐霜影此言一出,阳潇立刻意识到了她想表达的问题。目前千盛国的主力几乎全都部署在湖区北部,预备在此与阿伏干氏的主力交战。而其中的五万精锐则绕道阿伏干氏汗帐左翼,准备与绕道阿伏干氏北侧的靳桓合力,夹击阿伏干氏汗帐。但是如今出现了新月走廊这个缺口,就难以再分出合适的兵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