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1 / 2)

层云掩住了月光,星星也变得晦暗无比。墨色穹隆的笼罩之下,是无边的寂静。就在这寂静中,一道刺目的火光划破天幕,从空中急速坠下。紧接着,又是一团、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如骤雨般急速坠下,将地面化作一片火海。转瞬之间,哀嚎遍野,繁华人世尽作红莲炼狱……

“啊!”月清涟猛地惊醒,后背剧烈的疼痛感提醒她,她现在是清醒的。只是,她现在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的眼睛,却能听到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怎么了?”头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伤口还痛吗?”

月清涟这才想起来,她之前冒冒失失闯进了营地后面的森林,然后遇到了老树精。她打不过那棵破树,后背的伤就是它留下的。后来呢?后来她……月清涟只觉得脑子一阵疼,后来的事模模糊糊,有些想不起来了。现在呢?她这又是在哪儿?说话的声音,好像是萧翊。难道她已经到函城了?

“王爷?”月清涟只觉得眼皮很重,勉强睁开,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双手,眼前的人回应她:“我在。”

“这是哪里?我记得我在树林里……然后……不记得了。”

“此处是函城将军府,你放心吧,已经没事了,”萧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在林子里受了伤,是一位高人把你送回来的。”

“那愿儿和嫣儿?她们如何?”

“她们前日就回到府里了,受了些小伤,不碍事的。”

听萧翊这么说,月清涟放心地点了点头,又沉沉睡去。

萧翊看她睡熟了,为她盖好被子,悄声退出房间。房门外不远处的廊柱后面,站着一个老者,须发全白,身上穿一件宽大的袍服,大体上与中原的形制相仿。但袍服所印染的工艺却更像是南疆外族所用的蜡染之法,纹饰也不是中原常用样式,而是南疆服饰传统的千鸟纹。而他系在腰间的装饰,形制倒是与中原女子常常穿戴的凤尾裙相似,但中原男子极少采用这种搭配方式。

“王爷,”看到萧翊出门,那老者便从方才藏身的柱子后面走出来,对萧翊拱手施了个礼。

“原来是安先生,您怎么会到这个院子来?”

“老朽闲来无事,在府中信步闲逛,便到了这里,”被萧翊称作“安先生”的老者摆出一脸笑意,“不想却在此遇到了王爷。”

“原来如此,”萧翊笑了笑,忽然想起这位安道远先生精通医术,是南疆百越国御用的巫医,便说,“本王恰有一事,想请安先生帮忙。”

“王爷请讲,老朽自当从命。”

听安先生如此说,萧翊喜出望外。自从五日前,一个穿着玄色衣袍,披着玄色披风的高人将受伤的月清涟送到他的府上,月清涟就一直在昏迷之中,直到今日才有片刻醒转。可是她身上的伤还是很令他忧心,医女替她检查过伤口,诊过脉之后又下了几服药,她的伤却迟迟不见好转。医女们断定她是中了毒,但眼下只知道她是被妖怪所伤,具体中了什么样的毒尚未可知,全府上下的医女也都束手无策。今天偶遇安道远,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实不相瞒,”萧翊急忙拽住安道远的衣袖,“本王未过门的王妃随驾到函城来参加春狩,不料中途为妖怪所伤,虽然有高人将她救了回来,但是她身上的伤一直不见好。先生医术高明,不知能否帮忙救治,感激不尽。”

“王爷吩咐,”安道远有意拖长了尾音,作出一副略有犹豫的样子,“老朽便试试吧。”

“既如此,”萧翊对着月清涟的房间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就有劳先生了。”

安道远也不推辞,径直走进了月清涟的房间。只见屋中烟雾缭绕,焚了西域进贡的上品檀香,隐约还有些艾草的味道,想来是医女们用来止血的。香气包裹之间,是女子的卧榻,帐幔用的是天青色的软烟罗,轻薄柔软,撩动时影影绰绰,甚是美妙。帐前有两位女使伺候着,看其衣着,应该是从萧翊的院子里抽调过来的。窗前放盆景的架子上,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打造了一只金色的暖阁,暖阁里是一盆“十八学士”,乃南疆山茶花中的名品,娇贵异常。只看这屋中的陈设,便知道这榻上的女子对于萧翊来说,十分重要。

看到这些,安道远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吩咐女使们将姑娘的手臂轻轻取出,又趁着帐幔撩动的间隙,透过缝隙偷偷看了一眼……帐中的女子姿容优雅、容貌秀丽,眉目间有六分与当年那个人相像,只是神色之间却不似那人活泼、烂漫,反而透出几分清冷的气息。剩下的四分,则像极了她那位威权赫赫的父君。即便只是凭借这副长相,他便不需要更多的佐证就能肯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月陌帝姬月清涟。

“姑娘并无大碍,”安道远假模假式地将手搭在月清涟的脉搏处,“只是体内残留了些许树妖的毒素,待我开个方子,些许时日便能痊愈。”

两位女使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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