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这桩事便算已毕,可谢虞晚仍有诸多疑窦堵在心头,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找上荆鸢和萧元晏,掷出那些他们能够为她解答的困惑。
“荆姑娘,你第一日不同我们走,就是为了萧元晏吧?你说他是凡人,身无法力,可他是如何一次次救我们于水火中的?”
萧元晏正慢条斯理地翘着二郎腿摇纸扇,听到她这问题,佯作愠怒:“谢姑娘,你这是何意?我可是救了你们三回,那纸人把戏也是我的杰作呢,你竟怀疑我?”
谢虞晚摸摸鼻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可她又实在太想得到答案,只能觍着脸皮继续问下去:“我只是觉得太奇怪了,话说你们是怎么在赵识珩眼皮子底下设计那纸人法术的?”
赵识珩还想揶揄她,却被一侧的荆鸢推了推胳膊,他这才稍稍正经,认真回答道:“你想想看,我姓什么?”
谢虞晚愣了一秒,随即芙蓉面里渐渐漫上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好歹也是一方王爷,赵识珩再张狂也挣不脱对皇权的恐惧,他不敢要我命,只敢把我一直困在院中,至于纸人和那硬生生接下赵识珩两招的折扇嘛,”他眨了眨眼,狡黠地说,“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钱财了,那些自然都是难能可贵的绝世法宝,只是我不得不说,纸人法术属实是有些废物,竟然会受限于空间,我将其设于喜房里,一旦离开那房间,这法术竟会毫不客气地失效,是不是差点害惨了你们?”
噢,原来是钞能力。
萧元晏的解释说得通,谢虞晚回想起探查赵府时的一桩桩细节,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帮了他们太多,于是正了色,抬手谢道:“赵公子,若没有你和荆姑娘,我们师姐弟恐怕早就死在第一个晚上了。”
荆鸢笑着摆摆手,承了她的这份谢意:“不过看谢姑娘的脸色,心中可还堵有烦忧?”
谢虞晚叹出一口气,悒色始终没下眉头:“我觉得这其中仍有许多难以说通之处。”
第一个晚上那喜房到底是为什么要将她和宋厌瑾吸入房内?又为何只吸了她魂?还有那场火……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谢虞晚神情忽凛,她抬眼望着萧元晏与荆鸢,慢慢道,“那场火会不会并不是赵识珩放的?可若这样想,纵火者的目的是什么呢?”
就在几人面面相觑的当头,一声极淡的清冷嗓音自拐角处拂来:
“挑拨。”
谢虞晚循声望去,与长身玉立的宋厌瑾刹那对视,他的唇色还有些发白,侧颊却已经恢复了些血色,越过矮窗的细风咬起了他素色的裙摆,少年眸光沉静,声音清浅地继续道:
“说不准,在赵识珩看来,纵火的人是我们,他才会一直不住地念叨那句‘你们害了阿栖’。”
这一段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谢虞晚也霎时醍醐灌顶,可那到底是谁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呢?他的目的又是为何?
*
曲廓荡响软风簌簌声,却觅不见半枝花红,赵府的每一隅草木都沛满酽酽怨气,赵识珩缓步行于庭中,仍是一身喜庆的红袍,那张本算得上端正的面庞被怒火挤得狰狞野蛮。
遽然,怨气骤滞,赵识珩茫然地抬起眸,在曲廓的尽头看到了一折清瘦的玄色身影。
赵识珩从没见过他的主上,可出于某种畏惧的直觉,他望着那面覆帷帽的朦胧面容,心知眼前这个人定是自己的主上无疑。
他忙展袍跪下,头颅埋得很低:“主上,求求您,救救阿栖!”
他举止恭敬,对面却只极轻地笑了一声:“你吸收了阵中怨魂的怨气?”
嗓音泠泠,赵识珩心头骤震,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主上”竟会是女子。
赵识珩刹那间心念百转,开口时尽是些辩白之词:“主上,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我若不强行吸纳怨气,只怕真要死在那群渣?手里!”
一身黑袍的“主上”也并无责怪之意,她慢悠悠地踱至赵识珩跟前,语调平静:“你做得很好。”
意料之外的夸赞。赵识珩没有抬头,只肩头轻颤,声音里颇溢着些得意:“那荆鸢是何其愚笨之辈,三千怨念已尽聚我身,她怎敢以为一剑就能终我性命?只是主上,赵识珩不解,在第一夜,您为何要特意以念命我留那闯阵之人的性命?”
赵识珩口中的这“闯阵之人”便是谢虞晚,而他的“主上”听到他的困惑,细眉微挑,一卷软风恰于此时拂来,吹开帷帽一角,赵识珩无意间抬起眸,霎时大愕:“竟是你!”
他同时瞬间想通面前人在第一夜留谢虞晚性命的缘故,可又为何……
帷帽下的颜容被赵识珩瞥见,“主上”不耐地轻“啧”出声,她歪歪头,眼尾摘来意味不明的一抹笑痕:
“赵识珩。”她居高临下地睨着赵识珩,慢条斯理道,“那场火,是我放的。”
赵识珩惊骇的神情刹那僵住:“主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纵火,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