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客当他们是女人,到了台下却又当男人。
谢兰双一直很清楚,他是谢兰双。
可再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孔———那张与温画屏如出一辙的面孔,谢兰双的头脑莫名乱了起来。
镜子里……还是他么?
是温画屏?
不知是温画屏成了他,亦或是他生来本是温画屏?
谢兰双眼神黯下去几分。
剪不断。
理还乱。
次日朝阳初升之时,隆隆铁蹄声在晨曦的簇拥下,如乌云般压在了京都九座城门前。
一时喊杀声震天。
正在守军和叛军双方激战得如火如荼、死伤无数之时,李瑶兮却十分麻利地从她来时的城墙处……溜出去了。
距离陈萍萍和庆帝回京,都还会有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白念鸾还需要保护陈萍萍。
而当陈萍萍赶在庆帝回京之后,李瑶兮便可以施施然和白念鸾出走至南诏。
等到庆帝回来,她们俩一定早就跑得没了踪影。
李瑶兮对庆帝总是充满戒心的———她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放她离京。
所以她只能先走一步。
落花别院未受战火摧残,清丽依旧。
在陈萍萍回京之前,李瑶兮将蛰伏在自己家中,坐山观虎斗。
……
今日的渭州依然和昨日的渭州没什么两样。
无非是叶子又多落了几片,秋风又吹得劲了一些。
陈萍萍也依然坐在桂花树下默默出神。近日东山路没有传来新消息,他也无事可做。
他总算没有继续穿那身一成不变的黑色的院袍,而是换了身较为家常的靛蓝色长袍,看上去愈发像一位普通的老人。
不知闲暇能几时?
白念鸾则坐在房间里看书,书名叫《诸国异闻志》,里头专门记载各国发生的一些怪事,带点神秘和迷信色彩。
白念鸾看的是“南诏篇”。南诏人多迷信巫术,这“南诏篇”占的篇幅也比其他篇厚很多。
“南诏之南有仙山,名曰介,上有密林者,隐者其木宗居也……”
白念鸾看了两遍,大概明白了这个小故事的意思。
南诏的最南端,有一座山叫介山,丛林遍布。
李瑶兮和白念鸾此次要找的其木宗,就居住在介山中。
只是这介山处,却发生过不止一次怪事,那便是毫无征兆的地震。每每一阵地动山摇过后,附近都黑云蔽空、冷意森然,持续数日方散。且这地震在近两年尤其频发,以往恨不得十多年才赶上一次,现在每隔几个月就要有一场。
曾经有胆子大的旅者,特意跑到介山之南,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一批人,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等了数周后,真就赶上了一场地震。
地震之后,几位旅者却从此了无踪迹,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于是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得那是越来越邪乎。什么精怪啊天谴啊,全都来了一遍。
而南诏百姓普遍认同的版本是,介山底下应是压着什么不祥的东西。介山逐渐镇不住它,那怪物就开始兴风作浪,想要重返人间。
白念鸾冷哼一声,放下书卷。
所有神灵崇拜,都来源于对科学不充足的认知。
这所谓地震背后,一定是神庙的身影。
或者说,至少与神庙有干系。
在房间里待了大半日,白念鸾便想着出去转转。
经过院子的时候,她刻意绕开了那棵桂花树。
自从陈萍萍病倒那夜以来,他们的关系比之前更要微妙一层。
他们倒是很默契地维持着这微妙的平衡以及和平,谁都不主动去打破。
而和平,是以同病相怜换来的。
往往某些时候,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她的心思,连李瑶兮都看不出来,却早已被陈萍萍看得透彻。
那点隐秘的东西,无处遁藏,赤条条地被他尽收眼底。
白念鸾不喜欢这内心被暴露在别人眼前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忽然成了弱者。
她痛恨弱者,尤其痛恨自己成为弱者。
但陈萍萍,让她暗暗妒恨、纠缠了三年有余的陈萍萍,也着实可怜———说到底,他除了李瑶兮已然一无所有。
认清了他的短处和脆弱也被展现在了她面前时,白念鸾才稍稍平衡了些。
———他们各有各的伤口,各有小心维持却破碎不堪的傲骨。
而陈萍萍,在指尖捻着一朵桂花的花蕊的同时,自然也以余光瞥见了白念鸾。
她一袭单薄的素白色长裙,一条霜色发带将乌发扎起,全身服饰除了雪一样的白再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