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越葭收拾妥当后,便赶去了廷尉府。
“平阳侯。”
“郡主,这边坐。”何毅见她来,便将人都屏退了,然后又给她倒了杯茶。
越葭忙起身接了过来。
“这几日里收集的证据和线索都在这儿了。不过,老夫还是提醒郡主一句,千万要仔细。”何毅拍了拍案几上的卷宗,委婉说道。
“多谢君侯好意。”越葭笑道。
何毅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其实他那日不让越葭碰四夷馆里的东西,并非是因为之前越葭坑他,而是真的为了她好。毕竟越葭与秦止之间有情义在,理当同秦诏一般,避嫌才是。
“对了,君侯近日可见大鸿胪了吗?”越葭询问道,见何毅露出不解的神情来,又解释道,“四夷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都还未见过他呢。”
“老夫这两日也少见他,不过,这事儿和大鸿胪也没什么关系,见不到人也正常吧?”何毅捋了捋胡须,缓声回道。
“君侯说得也是,只是那日上朝我也没见着大鸿胪,有些好奇罢了。”越葭点了点头,没再细问。
她那边话音刚落,容予就走了进来。他目不斜视,举止清雅。双手拱拳,微微欠身道:“见过平阳侯。”
“子赠啊。”何毅见到来人后,悄咪咪地瞄了一眼越葭。看着容予坐到了越葭身旁,他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你这是?”
“回君侯的话,陛下下令让我协助郡主。”容予答道。
“噢,这样啊。”
有关于容予钟情越葭这事儿,何毅也有所耳闻。不过,这两人怎么看着这么疏离呀?
“卷宗。”越葭神色如常地将手中的案宗递给了容予。
容予看了她一眼,才接了过来。
越葭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所以只是低头细细地品尝起了盏里的茶,她夸赞道:“这茶不错。”
“昨日刚送来的新茶,郡主要是喜欢,我待会儿让人给你备些。”何毅乐呵呵道,说完后,又朝越葭一阵地挤眉弄眼。
“多谢君侯好意,尝一口就好了。”越葭愣了一下,手上的茶盏滞在半空,她有些不解地顺着何毅的眼神看过去。
容惜貌美,身为兄长的容予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五官精致秀美,却不是失力量感。眼尾平直拉出,浅淡的薄唇微微上翘。修长的手指卷着书页,宽大的素色袍子堆叠在肘窝处,笼罩在周身似有若无的疏离感,像是掺着雪的书卷气。
越葭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人时心里的惊艳,以及他张口后的失望。
她不禁在心里叹息道:不愧为兄妹,一样的膈应人。
何毅见越葭一脸迟疑,以为她没看懂,便又伸手指了指她身旁的茶,示意她给容予倒上一杯。
越葭低头看向冒着热气的小炉,顿时翻了个白眼。她现在算是明白何祁为什么这么八卦,原来是随了根。
不知越葭为何没照做的何毅,心里暗自捶胸顿足,他真的很想问上一句:为什么不给他倒?为什么?
他这么想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欸,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何毅赶忙摇了摇头,正襟危坐起来,似乎是想维持他身为廷尉的严肃形象。只是神情之中,却仍旧残留了些许尴尬。
对于这两人之间的无声交流,忙着读卷宗的容予全然不知。可能是看到了什么疑惑的地方,他的眉也跟着拧了起来。他出声问道:“为何这里同临淮王乡公的说法不一致?可有其他的缘由?”
“这是下面人的记录,老夫还没来得及同临淮乡公聊上一句,他就进宫了。”何毅解释道。
见容予探究的目光转向自己,越葭有些无所谓道:“看我干什么?我宫牌都被下了,怎么见他?”
“郡主昨日明明就是从崇训宫出来的。”容予的神情有些难辨。
“我是去探望太祖母,临淮乡公在何处,我可不知道,还望容中丞慎言。”越葭笑眯眯道,眼神里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容予没理她,而是将案宗合上,转而向何毅询问道:“不知君侯可否让我看一看那位娘子的尸首?”
何毅表示没问题,只是他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奉陪了。说着,他朝远处招来一人,带他们过去。
那人应该是廷尉左丞,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形瘦长的书佐。没过多时,二人就进了存放尸首的屋子。
门一打开,那股尸首腐烂的味道就直冲人的门面而来。容予对这种场面少见,所以甫一进去,就被那冲鼻的味道打了个措手不及。
书佐适时递来几块巾帕,好声好气地向二人解释道:“里面难闻,这是用草药熏过的,能缓解些,还可提神醒脑。”
容予接过来,道了声谢。
越葭哪在乎这些,不说北军狱,就是更惨烈得她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