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觉得郡主出现在那里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顾承询问道,他刚刚将昨日的事情给太子复述了一遍。
“孤在樟林的时候,的确是见到一支飞驰而来的箭以及一声从远处传来的嘶鸣声。再按照刚刚你所说的那些,大约应是她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巧合罢了。”太子不禁有些后怕道,这若是真被人撞到了,他怕是有心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若当真是个巧合,那倒是天佑殿下,但就怕郡主也是在演戏。也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到底又怀了什么目的?可若说是无意的,又怎么那么巧。”顾承满腹疑惑,可却又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若是有意,知道那些流言是我放出去的,又怎么可能帮我?”太子摇头道。
“那倒也是,但我还有一事想不通。这几日以来,四皇子那边并无异动,又好几天未出关雎宫。我是真的想不出来,这都城之中还有谁会算计殿下?”顾承也没再继续纠结越葭那匪夷所思的举动,但他的眼睛却不似他话语那般迷茫。
相反,看上去倒像是有了答案般笃定。
太子蹙了蹙眉,脑子里一片混沌。良久后,他试探道:“未必不能是老四呀?他人在关雎宫,可不代表无旁人呐。”
“殿下说得有理,四皇子虽没参加此次围猎,但却未必没动手脚。尤其是上一次御史大夫死谏,四皇子那番以进为退的话,陛下现下似乎对他更满意了一些。”顾承面色凝重道,“只是殿下与四皇子都处于明面上,若真是四皇子,我们也不过是棋差一招。但若是此人不是四皇子,而是隐于暗中,又或是藏于我们身边,那我们可就被动了。”
他刻意将“藏于我们身边”几个字念得重了些。
“会不会是崇王府?”太子又问道,见顾承叹了口气,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小九?”
他迟疑半天,才说道:“不能吧,你就是想太多了,他又无母族支撑,孤家寡人一个,能做得了什么?”
“殿下,九皇子也是皇子,他亦有资格继承皇位,为何不能是他?”顾承苦口婆心道。
大概是因为太子是老大的缘故,所以他在面对弟弟妹妹的时候,总是有种浑然天生的长辈感,同样,也是身为嫡长子的责任感。除却摆在明面上一直与他争锋相对的四皇子,他并不觉得其他人有什么威胁。
“以往魏氏好歹还有个大鸿胪,可现在魏氏举族迁移江夏,基本以经商为生,他拿什么和孤斗?”太子沉默片刻,还是不以为意道。
“那为何六皇子和七皇子如今都已准备封王就藩,九皇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呢?”看着太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顾承不免有些头疼。
“再看看吧。”太子不愿意聊这件事儿,索性便转移了话题,“你觉得赵怀宇能用吗?”
“赵家一向是向着咱们的,可赵怀宇这个人就不好说了。真要用,咱们也不放心。不过,好歹也算是咱们一派的。让他做个马前卒,当个炮灰也不错,省的折损咱们的弟兄。”顾承脸有些垮。
他家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又努力,又听劝,但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这一点,一直让他很头疼。
“嗯。”太子点点头,但突然,他又抬起头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杀意瞬间大盛,“为以防万一,你最近还是派人盯着点儿新城。同时想办法通知左贤王那边,让他务必小心些。不然的话,孤也不介意将他当作跳板,以成孤万世不朽之功业。”
“是。”顾承应道。
“对了,左贤王那件事儿也跟着一起开始吧。”太子沉吟道。
顾承愣了一瞬,不免有些犹豫。
“记得做得漂亮些。”太子倏地笑了一声,眸中也闪过一丝精光。
“我办事儿,殿下还不放心吗?”顾承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他也跟着笑了一声。
太子亲自给顾承倒了杯酒,他感叹道:“你我本就是血缘至亲,孤知道孤的能力是万万比不上老四的。能走到今天,阿承你劳苦功高啊。往后的天下,孤若能得高位,这天下定有你的一半。来,孤敬你。”
他将酒递给顾承,顾承欣然接过,动作豪迈,一饮而尽。最后,他起身拱拳,重重承诺道:“臣此一生唯殿下是从,绝不负殿下。”
太子连忙扶起顾承,然后欣慰地拍了拍他。
皇宫里,宫道上。
春风如沐,吹动人的秀发,初生的嫩柳也跟着舞动了起来。如此美景,连一向不敢停留的宫人们也不禁放缓脚步,感受着独属于春天的气息。
“长公主那边皇商的信息,我都遣人给你送过去了。”苏瑾挽着堕马髻,任由春风吹散鬓发。“她如今正在禁足,是你动手的绝佳机会。”
那是独属于天下七分,未统一时流行的发髻,当下人则更喜欢以示尊贵的高髻。不过风尚这种东西,苏瑾向来不管。
于她而言,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做什么,这天下便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