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回到阴冷的北军狱,越葭不禁生了个念头,干脆让人给她架张床住在这里算了,省得日日来回跑。
但转念一想,这样……好像和犯人就没什么区别了吧?
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至少他们不需要处理公务。
想到这里,越葭沉默了。一时之间,她竟有些分不清楚谁更可怜一点儿。
她长叹一口气,索性广汉乡的审讯还算顺利,给带来她些许安慰。
面对确凿的证据,广汉乡很利落地承认了四年前的亏空。
可等越葭问到如何补平亏空?如何引诱刘兆,王成入伙等事情时,他却表示自己一概不知。
“郡主,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能干出来这样的混蛋事儿,若非他母亲走得早……唉,我这个父亲可真是太失败了。”
“郡主放心,无论是砍头,还是车裂,我都绝无怨言。一切听凭圣上和太子殿下做主,只求能得到圣上和殿下的原谅啊。”
“郡主,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参与过,否则天打五雷轰。”
……
看着跪在地上,口口声声保证与自己无关的广汉乡,越葭的心情十分复杂。
不只是她,周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脸上俱是无法理解的表情。
尽管广汉乡哭得一鼻涕一把泪的,但越葭还是一个字儿都不相信。毕竟同处一个屋檐下,即便没有参与,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情。
没有参与……越葭看向广汉乡,他刚刚发誓自己没有参与,是说他或许有所察觉,但是知情未报的意思吗?
这算什么?享受了儿子带来的财富,最后却推他来顶罪?
她不是没见过为自己开罪的,但这样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一直等到审问贺俊良时,仍使她不自觉地带了些怜悯。可当她想起王初时,她的怜悯瞬间烟消云散。
有些人,可以同情,但不值得可怜。
看着有些癫狂四处发疯,无法交流的贺俊良,越葭着人从外面打了桶水。
“哗啦”一声。
尚还残存着冰碴的凉水将贺俊良冻得呲哇乱叫,他狂甩了几下头发后,竟坐在地上发起呆。
但看起来,好像是正常些了。
越葭神色淡淡道:“贺郎君,我们又见面了。”
贺俊良抬头望去,神情有些茫然。
越葭也没有催他,就那么安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了反应。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对面。双手环住自己,打了个寒颤后,他看向越葭,“可否给我一件衣服?”
越葭扫了他一眼,然后递给狱卒一个眼神。随后,那狱卒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件臭棉衣扔到地上。
看着眼前这件腥臭,脏污,夹杂着些稻草的棉衣,贺俊良不免有些嫌弃。
越葭微笑道:“北军狱就这条件,还请多担待。”
贺俊良似是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忽然,他发出几声低低的笑。
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四周也跟着传来回音。本就阴暗的大狱,如今变得更加阴森诡异。
突然,他“噌”一声站起,冷不丁地逼近。
越葭下意识往后靠,刚反应过来的守卫立即上前按住他。
但贺俊良却没有反抗,而是狂笑几声,威胁道:“你如果想让我好好交代的话,最好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不然,你那视作父亲的可怜陛下就不得不痛杀亲子了。”
越葭闻言脸色剧变,可只是目光闪烁几下后,她便恢复了正常。
明明只是一瞬,却还是被贺俊良捕捉到了。他指着越葭,神情癫狂道:“你看,你害怕了。”
越葭盯着他看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她说道:“若是我按照你说得做,你就会乖乖称述案情了吗?”
贺俊良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若再有好酒好菜伺候着,兴许爷一高兴,还能告诉你更多呢?”
“哦?你还知道什么?”越葭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贺俊良没说话,而是悠闲地哼起了小曲儿。
越葭挥挥手,让人下去准备他要的东西。狱卒们虽有些忿忿不平,但还是遵照了她的命令。
一直到裹上厚实的外衣,酒足饭饱后,贺俊良才满意地拍了拍肚子。
记录的官员立即提起毛笔,随时准备记录。
“现在可以说了吗?”越葭问道。
又是几声怪笑,贺俊良讥讽道:“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越葭神色未动地淡淡笑了声,她说道:“行,你不说,我替你说。”
贺俊良瞥了她一眼,依旧是副不在意的样子。
“四年前,贺家因投资铺子亏了一大笔钱。一开始还好,可以仗着爵位以权压人。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