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越葭轻声询问道。
“王家不是说是殿下指使的嘛,但殿下觉得是有人栽赃他,所以他就……这不刚把四殿下给请来了嘛。”徐庆一脸难色,断断续续道下,“再就是,平阳侯刚刚说是刘兆那里找到太子殿下的贴身玉佩……”
他不禁叹了口气。
越葭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小老头闷声作大事儿呀。
“杳杳。”皇后也迎了上去,脸上满是愁色,“陛下昨日便将太子独自留在东堂里过了一晚上,还不让人送吃食。如今这又是一上午,即便真有什么事儿,这饭总还是要吃的。陛下一向疼爱你,你劝劝他,以身体为重呐。”
何祁也插嘴道:“父亲也没吃早膳,他身体一向不好,万一再饿出个好歹来……”
说着说着,她明显感受到身上多了一道吃人的目光,顿时脊背一凉,慢慢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给我吧。”越葭看了一眼全场唯一未嘱咐她且神色不悦的淑妃,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食盒。
淑妃似乎有些不满,“吃什么吃,饿死他算了,什么事儿都敢掺乎进来。年纪越长越大,脑子却倒着往回长。我看,就是兄妇平日里太惯着他了,让他忘记了自己是在怎么活下来的……唔。”
她越说声音越大,皇后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尽管不能说话,但淑妃的眼睛还是不服气地瞪得很大。
何祁默默地向后缩了缩,生怕被自己这位姑母注意到,连带着给自己一顿臭骂。
赵怀宇看着倒是没放在心上一般,他安慰道:“娘娘不必动怒,平阳侯是心有成算之人,定不会干傻事儿的。”
淑妃冷哼一声,没反驳,也没再说什么。
越葭提着食盒走了进去,此时的东堂十分安静。
在场的众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满脸尴尬的何毅,另一种是憋着笑的其他人。
唯有太子犹在辩解,“父皇,那玉佩我就带了两次,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怎可作为证物?”
越葭将食盒放到何毅面前,然后递给他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何毅目光有些躲闪,最后索性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越葭撇撇嘴,然后才作揖道:“臣越葭,见过陛下。”
“起来吧。”皇帝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不知是因为淑妃那通话,还是因为越葭的到来。
不过,总算是给堂内众人一口气喘。
越葭起身瞟了一眼面容憔悴的太子和虽然有地方休息却脸色依旧好不到哪里去的莫向,随后皇帝威严肃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杳杳,你觉得此事与太子的关系大吗?”
“啥事儿呀?”她一脸茫然道。
“你装什么装?”皇帝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但见越葭还是一脸茫然,他扭头看向徐庆,骂道:“徐庆,你是干什么吃的?没同她讲?”
“老奴……老奴讲了呀。”徐庆吓出一身冷汗,忙跪下解释道。
“哦,这事儿呀。”越葭正色道,“臣觉得关系不大。”
“怎么说?”皇帝淡淡道。
“首先他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哪怕是随手将自己院子里的物件儿卖掉一点儿,也要比圈地的钱多,还风险小。当然,也有人可能会说,正是因为殿下收刮民脂民膏才如此富有。但臣想说,这些事儿最早发生在四年前,可殿下又不是四年前才骄奢淫逸,打扮得像个土……”越葭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打扮得如此富贵的。”
“那走私呢?”皇帝又问道。
越葭没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苏瑾。但这次,苏瑾却低下了头,没有看她。
她掐了掐手掌心,心一狠,直接说道:“回陛下的话,世人求财求利,无非是想要温饱和权势。这些殿下都有,即便是没有的,也很快会有,所以没有必要。”
虽然说得很隐晦,但在场的各位哪一个不是人精?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都聚到了她的身上。
就连一直不敢说话,默默缩在一旁的莫向都惊得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呵,你倒是真敢讲。”皇帝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不怕死吗?”
“臣一直觉得陛下十分疼爱太子,最是清楚他的为人。”越葭回头看了一眼,才说道,“至少看着也没蠢到会去自毁根基。”
“是啊,父皇,儿臣还没蠢到非要以真面目示人。况且,一个盐官的儿子,哪至于我亲自去招揽?就算是我当真有此心,直接招揽那个盐官不好吗?”太子赶忙接话道,他这会儿甚至都顾不上越葭骂他。
“朕问得是……”皇帝似乎完全没听那番解释,再次重复道,“你不怕死吗?”
“臣的命是陛下的,陛下希望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越葭跪下,不卑不亢,十分平静道,“陛下希望臣死,那臣便去死。当然,此理对任何人都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