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去过百花楼后，越葭就去浅浅地了解了一下贺家。后来贺家又那么急着娶王初，她便更留心了。
这一家，就算说他们是一群坐吃山空，混吃等死的废物也不为过。
当年，他们歪打正着地跟着先帝混上了开国功绩，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
可自那以后，族中人便连个像样的官儿都没当上过。虽然有些水分，却也算从龙之功的贺氏一族从此逐渐落寞，门可罗雀。
到了广汉乡这一辈，尤以贺俊良最为不学无术，时不时沾花捻草也就罢了，还与人打架，活脱脱一个留恋坊间的浪荡子。
未成婚便养了整整一屋的姬妾，连孩子都有了好几个。
正经的权贵勋爵是绝不愿意将女儿嫁入这样的家庭，所以等到贺俊良求娶时，贺家吃了不少的闭门羹。
即便是低娶，也鲜有人问询。
最后还是广汉乡亲自去了汝南，借着柳氏曾欠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才给贺俊良娶上了妻。
听人说，这位柳夫人未嫁人之前是个爱交际的性子。可自打嫁到了贺府后，便鲜有人见过。
这不，还不足三年，就病逝了。
越葭以前从未见过他们一家，其实也情有可原。
一则，她常年在外，很少参加那些什劳子的筵席。
二则，乡侯府虽然还在戚里，却早已边缘化。就算见过，恐怕也不会留意。
三则，贺氏一族虽然落寞了，却从不生事，一向对歪门邪道敬而远之。
就比如：表明决心这件事儿，若不是当日宫门已经落锁，只怕广汉乡要连夜赶去，以证清白。
越葭环顾四周，上下审视了一番，和平常的勋贵人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最多是屋子里十分干净，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而且，她刚刚在贺俊良的身上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只是他那个却像是夹杂了一些药味，甚至这个药味还有熟悉……
但一样很难闻，所以她当时屏着气，以至于到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广汉乡欠了欠身，眼睛里带着一种惯于享乐的浑浊感。他歉意道：“犬子不识郡主，举止唐突了些，还望郡主见谅。”
“贵府教导出来的子女，还真是不同寻常呐。”越葭端起茶盏，余光中注意到广汉乡仍是一副拘谨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因她下手太狠而生气。
“郡主说笑了。”广汉乡尴尬地笑了笑，“郡主要是觉得实在不解气，不如我将人交于郡主处置？”
越葭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刚刚下手可不轻，这广汉乡不维护贺俊良也就算了，居然还打算将人交给她处置，好一个大义灭亲呐。
她客气道：“我这日日呆在军营里，下手也没轻没重的。说起来，应该是我道歉，万望乡侯心里不要埋怨才是。”
“的确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管好他，怎敢在心里埋怨？”广汉乡惶恐道。
越葭笑笑，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又才继续问道：“我听说乡侯将王夫人给休了？”
“此事的确是我们贺家做得不妥当，但这个结果是由族中的族□□同决定的，我也不好反驳。”广汉乡一脸愧疚道，“说来也惭愧，贺家这么多年都未出一个像样的青年才俊，除了乡侯的爵位，便什么都没有了。若是在我手中将这爵位丢了，以后怕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呐。”
说着说着，竟还带了些悲凄之意。
“可我怎么听说王夫人不仅吃得不好，穿得不好，就连身上也是遍体鳞伤的？”越葭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要别人感恩戴德。
只可惜，她从来都不吃道德绑架这一套。
“难不成这也是族老下得命令？”
贺氏是普通世袭，传到广汉乡这一代，已经是最后一代。丢不丢的，其实没什么区别。
广汉乡“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大惊失色道：“居然有这种事？”
“乡侯不知道？”越葭狐疑道，她紧紧地盯着广汉乡脸上的表情，最后却失望地垂下眼眸。
“还请郡主容我去调查调查，倘若是刁奴私自怠慢，我定要他付出代价。若是我儿所为，我也定给郡主，给初儿，给王家一个交代，如此可好？”广汉乡大义凛然地保证道。
越葭假笑几声，“乡侯无需激动，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责问乡侯的意思。只不过此事若是真的，以后怕是会影响到贺氏的名誉，才想着提醒一二。”
这倒显得她有些咄咄逼人了。
况且，她也没亲眼见到王初，更未去证实，不敢笃定莫向道听途说的言论有几分真。
“多谢郡主好意。”广汉乡十分诚恳道。
越葭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悠闲地品起了茶。
广汉乡一边观察着越葭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