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市的热闹、明亮完全不同，富安大厦1号旁边的一盏路灯本就破旧不堪，在被狠狠踢了一脚之后，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终于撑不住彻底暗了下去。
高壮的男人啐了一口灯柱，用力拉开没关死的卷帘门，矮身钻了进去。那道门被从里面重重拉下，铁皮晃动的响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哎，叶哥，今天怎么这么晚？”刚活动完筋骨的白一给自己点了个烟，等叶军走近了才“哟”的一声：“手怎么了，啧啧，都流血了，还挺狠。”
白一吐出一口烟雾，朝他挤眉弄眼：“被小野猫抓的吧~”
“少废话！”叶军本来就不爽，那猫爪子大概有段时间没剪了，利的很，皮肉都被刮掉浅浅的一层，现在两只手又麻又痛，他一点打趣的心思都没有，粗声粗气地问道：“人呢？”
白一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叶军脚步一转，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地板上灰尘很重，看得出来这是一间不太经常使用的储物间。
而房间的正中间，蜷缩着一个人。衣服上全是脚印和血迹，头发凌乱不堪，贴在汗涔涔又沾满灰尘的皮肤上。他似乎感受到有人靠近，条件反射般双手紧紧抱住脑袋，身体抖若筛糠。
预想中的拳打脚踢没有落下来，但是头发被人猛地拽住向后拉扯，他被迫仰起头来，脖颈后弯到一种让人不能顺畅呼吸的角度。
惊颤的瞳孔里是叶军凶狠的一张脸，他恶声恶气地质问道：“是不是你出卖了先生！”
“嗬……嗬……”刚被毒打过的身体还没缓过来，这会儿呼吸困难，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去掰扯叶军拽他的手，左手绑着绷带的小指在挣扎中逐渐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灯光下他仰起的脸上悔恨交加，泪水不断从眼里滑落，而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莫知言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的赵追。
“不说是吧？！”叶军将他的头猛地往地上一磕，赵追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又晕又痛，然后腹部就重重地挨了一拳。
叶军还不解气，挥着拳头还要打，这时门被从外推开，一个高瘦的男人走进来，白一跟在他身后，顺手关上了门。
叶军扔开赵追，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恭恭敬敬地站到男人身边：“先生。”
男人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赵追，“你想打死他吗？”
平淡的口吻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随口一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赵追在他眼里还不如阿猫阿狗来得有价值，他这么问也不过是让反常的叶军把话接下去。
叶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把在门口看到莫知言和李知知这件事和盘托出，至于那只狸花猫——叶军把手往后一背，这么丢脸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那道门平常就很少有人经过，大晚上的突然冒出来两个人，我怀疑是这小子干得好事！”叶军愤愤不平，男人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回道：“也许就是刚好路过。”
“不可能！那男的虽然穿的很平常，但那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而且他的动作举止，根本不像个普通的上班族，还有那女的跳出来的时间点太微妙，总之他们真的很可疑。”
叶军怕男人不信，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
“哦？”男人似乎有了兴趣，“看清楚长什么样了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来：“是不是长这样？”
叶军盯着那张职业照片仔细看了看，重重点头：“就是他！”
呵，果然是他。
莫知言。
“把他弄醒。”男人收回手机，白一从角落里提了桶拖地水，兜头浇在赵追身上。赵追被泼醒，他神情恍惚地睁开眼，身体上的疼痛有所延迟，但男人帮他缩短了时间。
那只本来就被生生踩断的小指再次遭受重压，在赵追的惨叫声中男人好心地蹲下身来，眼睛里甚至漫出一丝笑意：“我以为你够聪明，没想到这么蠢。”
“看在你是我学弟的份上，我帮你当上了平台的金牌，而你却愚蠢的以为我好说话，能跟我讲条件。看来这根小指没让你长记性，让你又蠢了一次。”
“你以为把莫知言招来我就怕了？真是天真，你偷了他的狗，你以为把我供出来他就会放过你？还是说，你觉得你可以和我同归于尽？”
男人淡淡的话语刺激着赵追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不顾身体上的剧痛，咬牙恨恨地望着他：“是你先骗我的！你说只要我把判官给你，我们之间就谁也不欠谁了，是你说会给我打点好一切，不会有任何麻烦，结果呢？！你就是想我死，警察在找我，莫知言也不会放过我，哈哈哈哈——”
赵追越说越激动，他甚至开始兴奋：“我已经完蛋了，学校回不去，在网上也被人扒了个干净，你想我死吗，那就一起死好了！我搞不死你，那莫知言那样的人呢？他找过来了对吗？你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