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那个变幻的竹子图案,轻声回应:“是的,美不仅仅在于外表,更在于内心的感悟。”
店主走了过来,微笑着解释道:“这个杯子是我们店里的孤品,采用了一种特殊的陶瓷工艺,只有在特殊的光线下才会呈现出竹子的图案。代表了内心的美和智慧,选择它的顾客和作品之间会产生一种眼缘,与它有一种奇妙的共鸣。”
夏雨轩和陆星辰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在默契地传递着信息。
最后,他们买下了这只青白杯子。
回到酒店,夏雨轩坐在床上靠在陆星辰肩上,翻阅着一天拍下的几百张图片。
“我好想来这边小住一段时间,学做瓷器啊。”
“美术馆工作不想干了?”
“也不是,就是自从工作后,觉得时间不够用,完全没时间画画搞创作了。周末能抽时间逛个集市,看个展览已经很知足了。”
陆星辰摆弄着她的手指,转头看向她说,“你这说的,怎么听上去可怜巴巴的?”
“这是事实嘛。”夏雨轩带着撒娇的语气,拖着长长的尾音。
陆星辰用手指轻抚着夏雨轩的发丝,温柔地说:“如果你未来是想往艺术家方向走,那就把美术馆工作辞了,静下心回来搞创作。如果你觉得短时间内在创作上没有突破,那就继续在美术馆搞公共教育,多接触下受众群体,就当是积累经验了,等过个几年想画画的时候,再回来。”
夏雨轩转过头看向他,停顿了许久,眼中充满了爱意:“你最懂我了,你现在怎么那么好?”她双手挽着他的胳膊,头依然靠着他,显得十分粘人。
陆星辰皱了一下眉,轻撇一笑,故意逗她:“嗯?现在?只是现在?我觉得你这话说的不够严谨。”
夏雨轩笑着,立刻改口道:“是一直,一直,你一直那么好。”
陆星辰轻轻地亲吻了她的额头,“困了吗?”
“嗯。”
“那睡吧。”
“你给我读睡前故事。”
“好,你先闭上眼睛。”
夏雨轩听话地闭上了双眼,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陆星辰的声音。
他坐在她的床边,温柔地开始继续读德勒兹的《千高原》,从意大利读到国内。
哲学家写的书,本来就不易理解,更何况是德勒兹。
再加上翻译的转换,读不通,读不懂,在跳跃的文本之间,要真正理解它,需要数学、神经科学、精神分析、艺术理论、社会学、政治学、哲学等方面的知识框架。
而德勒兹的笔下,成吉思汗、米勒、斯大林、尼采等这些人物都可以放在同一个平面共舞,文字在多维度变幻,他试图通过辩证来达到统一。
夏雨轩也许怎么都不明白,陆星辰是如何把这一千多页又厚又难读懂的《千高原》读完的,并且能读透。
陆星辰把书翻到中间,第489页,开始读起:
“画家米勒曾说,在绘画之中,重要的不是一个农民所携带的东西——无论它是一件圣物还是一袋土豆,而是他所携带的东西的准确重量。”
夏雨轩的心情渐渐安宁下来,她专注地倾听着陆星辰的声音,如同一个孩童每天睡前等待着家长读睡前故事,才能渐渐沉入了梦乡。
“这就是后浪漫主义的转折点:关键的不再是形式和物质,也不再是主题,而是力、密度、强度。大地自身失去了平衡,趋向于具有纯粹质料的价值,此种质料适于截获重力或引力。
也许,直到塞尚,岩石才开始通过它们所截获的褶皱之力而存在,风景才通过磁力和热力而存在,苹果才通过萌发之力而存在:不可见的力,但却变得可见。”
夏雨轩的呼吸渐渐平稳,她像是被陆星辰温柔的话语引导进入了梦境之中。
“力必然生成为宇宙性的,与此同时,质料必然生成为分子性的;一股巨大的力在一个无限微小的空间之中运作。
问题不再与一个开端相关,也不再与奠基一基础相关。相反,它变成为一个有关容贯性或加固的问题:怎样使物质加固,使它变得坚实,从而能够截获那些不发声的、不可见的、不可思的力?”
夏雨轩的梦境中似乎出现了德彪西的迭奏曲,音乐令发声的质料分子化,但却因而变得能够截获无声之力。
陆星辰渐渐陷入了自己的故事中,声音渐渐低沉,“使绵延发声,我们回想起尼采的观念:永恒轮回作为一首小曲,一首迭奏曲,但它却截获了宇宙的沉默的、不可思之力。
这样,我们就离开了配置,从而进入到机器的时代之中,庞大的机器界,有待截获的宇宙化之力的平面。”
在景德镇的夜晚下,两颗心靠得更近,温暖而幸福地进入了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