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夏雨轩和陆星辰沿着Po河走了10分钟,到了乌菲兹美术馆。
“最近有夜游乌菲兹的活动。”陆星辰淡淡地说了一句。
在欧盟只要是美院的学生,出示学生的注册证明就可以免费进入美术馆。两人一起逛过不下十遍,还不包括教授带领和其他同学一起参观,但即便如此,面对几十万件藏品,庞大浩杂,也依然是逛不完看不够的。
这里曾经是佛罗伦萨的政务厅,历史总是对高处着迷,美第奇家族将他们的收藏都放置于此。直到1737年美第奇家族绝嗣,最后一位直系后裔在18世纪与洛林家族签订了遗产移交协议,唯一的条件是:“任何一样东西都不能离开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的全部遗产都要永远留在这里,供全世界人欣赏。”
如此具有前瞻性的条款使艺术品在几个世纪以来都能保存得如此完整。这个家族似乎在告诫着我们后人,这些艺术品不属于统治者的财富,而是属于国家。
夜游乌菲兹俩人倒是第一次,陆星辰牵着夏雨轩的手,十指紧扣,行走在波提切利的大厅里。平时这里都是人潮涌动,很多旅行团和世界各地的游客,都会集中在这里看世界名作:《春》和《维纳斯的诞生》。
晚上的乌菲兹,少了些人流和嘈杂的声音,走廊里还有一群拉大提琴的音乐在伴奏,面对空荡荡的大厅,可以静静地观赏着曾经的文明,也让来观赏的人们能有更多的时间驻足在自己喜欢的艺术品前,细细地思考。
乌菲兹美术馆的作品展陈是按时间线设计的,他们慢慢地走过不同时间的文明,感受时光的流逝。夜晚的博物馆,多了份肃穆,多了份浪漫。
“在15世纪的欧洲,第二个脚趾长于大脚趾,才算是真正的美,这是当时的一种审美。而波提切利的所有画里,能出现脚趾的,他都是这么画的。”
“啊?”夏雨轩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不可置信的发出了质疑。
“不信的话,你可以在这个厅里仔细去看,他们的脚趾是不是都这样?反正这个厅就是波提切利厅,全是他的作品,你可以直接去验证。”
夏雨轩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快速跑到一张张名作前浏览,当然主要针对脚趾:“好像真的是这样。这也太有趣了。”她一边看着波提切利的其他作品,一边说道:“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他们继续在其他厅里逛着,夏雨轩看着其中一幅群像,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这群男人的腿上:“那你说,为什么当时这些男人的连裤袜都是五彩缤纷的,还有各种图案?这不会也是当时的审美吧?”
“差不多。”
“啊?”
“你就理解为这是……在孔雀开屏吧。”
“……”
在美术馆大量看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作品,对艺术生来说是解压的最好方式,也是最容易在不经意间找到灵感的地方。
当他们走到卡拉瓦乔的美杜莎附近,看到有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一手拿拐杖,一手牵着对方,他们正在盯着那幅弧形盾牌,用意大利语交流着。
陆星辰和夏雨轩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两只手也握得紧紧的。在漫长的人生岁月里,这里的艺术品就像见证了他们的成长和爱情。
“我们老了也会这样吗?”夏雨轩盯着前方询问道。
“当然。”陆星辰点点头,说得很笃定。
夏雨轩也点头肯定道,然后看着陆星辰说:“真希望老了也可以和你一起逛博物馆,仍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两人对视了一眼,陆星辰松开她的手,然后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很有力量感地将夏雨轩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我们毕业后一起回国,然后老了在自己国家的美术馆、博物馆里欣赏艺术品。你看不清的展签,我会一句一句读给你听,你走不动路了,我就会背着你……”陆星辰说话时声音很温和,沉稳的让人无比安心。
夏雨轩被逗乐了:“你确定我的眼睛会比你先花吗?”
陆星辰撇了撇嘴不接话。
夏雨轩继续说:“你看啊,虽然我画画的时间很久,但我的眼睛是对着画布。而你看文献全是对着电脑。所以……昂?”
陆星辰说:“这个‘昂’是什么意思啊?等我们老了,估计我们也不会闲着,那就退休再就业,可以去博物馆给学生做免费导览……你觉得怎么样?”
夏雨轩说:“退休再就业?你倒是想得挺远的……”
陆星辰:“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是谁家的?”
夏雨轩摆了摆手:“谁家的呀?我不知道。”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
他们回家的时候,店面全都打烊了,稀疏的人群,配上翡冷翠半圆的月亮,有些萧瑟。
满城有一半的人已经睡了,还有一半醒着。夏雨轩和陆星辰是醒着的那一半人,清醒着聊着自己和未来。
去了趟美术馆回来,俩人都开心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