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水盆问道:“干嘛?”
文箬靠着门,说:“我没带换的衣服。身上这套全是汗味和烧烤味。你的借我一套呗,明天去集市上我还你两套。”
李牧从包里取了一件新的T恤和一条休闲裤,“衣服是新的,过了水,没穿过。沙滩裤有抽带,你系紧了也能穿。这一套送你了,不需要还。”
文箬接过衣服放进盆里,并没有离开。
“还有事儿?”李牧问她。
“你换下的衣服,需要我帮着一起洗吗?”文箬心想,拿了人家的衣服,怎么也要客套一下。
“不用。我明天早上压水自己洗。”
“对啦,屋门可以从里面上锁。林扬哥是好人,你可以放心睡觉。晚安!”
楼上楼下的俩人,各自简单洗漱后,熄了灯。窗外的电闪雷鸣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瓢泼大雨。
*
三十公里外,江城国际会议酒店。
刚刚忙完的阮教授,靠着床头闭着眼睛按压额角。
“又头疼啦?”
她点点头。
沈教授弯腰拉过她的手,把药片放她掌心,她才挣扎着睁开眼睛。“先把药吃了。”
阮教授接过杯子,沈教授坐到她身后帮她按摩太阳穴。“甭操心混小子了。他刚发来定位,还在江城。”
“不操心他。太累了。”阮教授说。
“后天开幕。会议结束后,你必须静休两个月。”沈教授给媳妇按摩了一刻钟,拿起床头的书,说,“给你读诗吧。听着,听着你就睡着了。”
阮教授眼睛闭着,嘴唇轻启,“谁的诗?”
沈教授说,“伊夫·博纳福瓦,法国当代诗人。之前我托梁言之给臭小子找兰波法语诗集的时候,他一起寄来的诗集。我用法语念给你听…”梁言之是法籍华人,也是他们夫妻相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
“法语听不懂。”她睁开眼睛瞄了眼封皮,看不懂。前些年李牧还叫沈小棣的时候,他们夫妻俩给小孩儿找了法语老师,沈教授跟着一起学了。结果小的没坚持学下来,几年下来沈教授倒是可以说一口流利法语。
“听不懂才好入眠。乖,闭上眼睛,睡吧。”沈教授说。
这天夜里,有人听着风声雨声入睡,有人听着低吟诗歌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