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心中仍然疑惑:一贯娇弱的小姐,从不喜欢舞刀弄剑。之前老爷夫人催促小姐练武时,小姐甚至要找借口推辞。
如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姐居然肯主动练剑?
就在瑶瑛愣神间,穆宛筠早已走远,不见踪影。
瑶瑛帘连忙回过神,小跑着追上了穆宛筠的步伐。
*
穆府。
缕缕阳光透过花窗洒入回廊,落下柔和的光影。
穆宛筠头发被精心梳理成两个垂在脑后的环形髻,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珠子、翠绿宝石和金丝线,闪烁着令人陶醉的光芒。她身着一袭藕色镂金裙,裙摆轻轻飘逸,她匆匆地穿过府邸长廊的花丛,仿若蝴蝶翩然飞舞,萦绕在空气中的淡淡花香伴随着她的脚步扩散开来。
穆宛筠挟着一阵风走进正厅。
丫鬟们早已将饭菜端上木桌。
穆宛筠祖母、父亲母亲均端坐在红木桌前,静坐无言。
穆母神色焦急,嘴上抱怨道:“这筠丫头,如今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用膳。”
穆父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不怒自威:“这丫头指不定去哪里野了。要我看咱们也不要等她了,先用膳吧。”
话虽这般说,三人仍然静静地面对着摆在桌前的筷子,没有动弹。
穆宛筠脚步轻快地走进正厅,嬉皮笑脸道:“祖母,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说罢,穆宛筠将剑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顺手脱下外衫。
穆夫人心疼地替她擦拭脸颊上汗珠,不由分说拿过她的外衫,挂了起来。语气抱怨但深含担忧:“你这丫头,又跑出去野了。”
她瞥了眼穆宛筠手中的剑:“还拿了你祖母的爱剑,仗着祖母的宠爱你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
穆家是武林世家中以剑法闻名的家族,如今掌门之位由穆宛筠的祖母担任,穆宛筠祖母以独步武林的剑法以及祖传的宝剑──天幕剑而声名远播。
穆宛筠撇了撇嘴,不满道:“我没有出去野,我去后山上练剑了。”
祖母眼角笑出了褶:“筠丫头,以往我喊你练剑你都偷溜出去玩乐,如今怎转了性子肯主动习剑了?”
穆宛筠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朝夕相处的家人看出自己的变化,佯装愤愤道:“青青讽刺我太笨,嘲讽我是绣花大枕头,学不懂剑法。”
她握紧双拳:“我一定要证明给她看。”
众人了然,笑了起来。
穆宛筠所说的青青是习家的大小姐。
穆家与习家是世交,穆宛筠与习青青自幼相识。
俩人自小一起摸鱼斗鸡,让两家家长头疼不已。
穆宛筠走到祖母面前,蹲下来,头枕在祖母的膝盖上:“祖母,你就教教筠丫头嘛。”
“我可不想输给青青!”
“说不准……”穆宛筠转了转眼珠,语气狡黠:“我其实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呢?”
祖母被她的话逗乐,眼角又笑出了几道轻微的皱纹。她慈爱地摸摸了穆宛筠的脑袋:“好好,祖母把祖传剑法全都教给筠丫头。”
说罢,众人才动筷用膳。
*
午膳过后,穆母喊穆宛筠到幽谷苑书房。
穆宛筠推开房门,就看到眼前的书桌上摆满了画像。
穆母凝视着画像,目光不断打量,手上还拿着一幅画像,跟穆父热烈地交谈着:“这位少年郎相貌还算堂堂。”
穆父皱了皱眉,语气冷淡:“目光微寡淡,相貌平平。”
穆母又拿起另一幅画像,眼睛霎时迸发出明亮的光芒,嘴角噙着笑意,微微点头:“这位少年郎好生俊朗。”
穆父一向严肃的表情也略微松动,微微勾起了嘴角:“甚好甚好。”
穆宛筠轻咳一声,打断了父亲母亲的议论。
俩人见穆宛筠来了,招手让她过去看画像。
穆宛筠近日忙于练武,脑子昏昏沉沉,走近看清画像上的人,才顿时清醒过来。
画像上的人手持扇子,通身气质清雅自然,如山间流泉。嘴角轻启,温柔的浅笑如同春风拂面。
仿若凡尘隐者降临尘寰。
但在穆宛筠眼中,这人是披着羊皮的狼,衣冠禽兽、败类。
缘由无他,画像中的人是她前世的赘婿──陆殊墨。
穆母并未察觉到穆宛筠神情古怪,笑着问她道:“筠丫头觉得此人如何?”
“他就是个衣……”冠禽兽。
穆宛筠差点将心里话脱口而出,话刚说出口连忙转了个弯:“他衣裳过于艳丽,似乎不像是踏实人。”
穆宛筠幽幽打量了一番画像,勉力寻找陆殊墨的瑕疵。
她眼神转了几圈,心生一计:“母亲,虽然只是招个打杂的,干些零碎的杂活,但也要精挑细选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