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的霞光浮现在天际,大地笼罩在橙黄色的氛围下,微醺的风把人们的身子都吹得乏了。
茶馆里的人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倒显得坐在角落的徐逸之格外孤单。
他的眸光在茶馆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到腰间的那把剑上。
剑鞘用了好几年了,很是陈旧,他想,是时候换一把了。
徐逸之又坐了一会,在脑海里回忆那位铸剑师的行进路线,大约是到了飞仙城附近了吧。
顶撞了惹不起的修士,王五内心忐忑,虽然那修士没有在意,可他想起自己素日里对冒犯自己的人的行为,就感觉心里冒寒气,也顾不得去给家里小妹买些零嘴,一溜烟地回到了家。
红漆剥落的大门前,没了日日在这里玩耍的孩童,有几分空旷。
王五推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妹妹王小六和他的母亲守在一处床榻前。
他打了个招呼,就要去休憩一会,却被王母叫住。
“小五,把门关好后过来。”
王五很少见母亲这样严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乖乖地把还留着一丝缝隙的门合上,走到了王母跟前。
他走近了才看见床榻上躺着一个身着浅碧色衣裳的女子。
那衣裳设计得很是巧妙,一小半被红色的丝线覆盖着,给这素净的衣裙平添几分艳色。
可等靠近女子时,王五就不认为那衣裳好看了。
那红色,哪是什么丝线,明明是血的颜色。
空气里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去,王五看那出血量,不由怀疑这人真的还活着吗?
王五是个危机感很强的人,他当下立即说:“娘,这人不能久留,赶快把她埋了吧。”
说着,王五就要去外面拿铁锹挖坑。
“哥哥,哥哥,就是这个姐姐给我糖吃的。”
王小六个子矮,揪着王五的裤子,认真地告诉他,她虽然年龄小,但也知道人被埋进土里就会死掉,她不想让给她糖吃的姐姐死掉。
王五记得妹妹前几天确实拿回来好多糖,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家不能因此惹上麻烦。
王五耐心地蹲下身,抚摸王小六的头顶,“小六乖,埋了她,哥哥给你买更多的糖。”
他想了想,有补充道:“给这个姐姐坟土里也埋几颗好不好啊?”
王小六转动自己的小脑瓜,她的脑海里有架天平,一边是好心姐姐,一边是说不清的糖果。
王小六很喜欢吃糖,可她记得漂亮姐姐说小孩子吃太多糖,牙齿会坏的。
而且她不想看漂亮姐姐死掉,天平倾倒了,王小六坚定地摇头,“不好,小六不要糖了,小六也不想要姐姐死掉。”
王五无可奈何地看着妹妹,没理她,固执地去拿铁锹。
“站住!你是要害死我的救命恩人吗?”
王母扶着床榻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要不是仙子救了我,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没了,而现在你竟然想要埋了她,你这个不孝子!”
王五嘴角抽搐,“娘,一个死人,不埋了她难不成还供起来?”
“仙子还有气呢!”
王母说得急了些,咳了几声,大病初愈的脸上蕴着怒气。
王五这下也明白是自己误会了,他讪笑道:“娘,您别生气,儿子不埋她,真不埋。”
王母这才消了火,说起正事来,“儿啊,你整天去看那劳什子群英会,不是认识了什么威风凛凛的大修士吗?你去求求人家,好歹救了仙子的命啊!”
王五苦笑,他怎么可能认得什么修士,都是平日里喝多了吹牛的话,哪能当真。
可对上母亲信任的眼神,王五只好点点头。
王母欣慰地笑了,然后就让王五赶紧去找修士老爷来救人。
王五蹲在家门口,苦恼着要是现在承认自己不认识什么修士,会不会被母亲再次赶出家门。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想起今日碰见的那个男修,他想,男修都不计较自己冒犯他,那肯定是个正派的,听说这些正道修士之间都讲究道义,那要不然他去试试?
抱着这样的想法,王五回到了白日里的茶馆,茶馆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盏微末的油灯还亮着。
王五的心凉了一半。
晚间的风越来越大,那豆粒般的灯火摇晃着就灭了,霎那间,王五只觉无颜见家中母亲。
茶馆的门开了,漆黑处走出人来,王五拼命辨认着来人模样,希求来人最好是个修士。
“是你?”
熟悉的温和声音响起,那一刻,王五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