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周未央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墨,“我记得先前说过,胡乱写完的不作数。”
沈墨笑着摇了摇头,为了工整,她还特意用了繁体版本的衡水体,信心十足地回道:
“我当然记得,只是前后看过一遍,的确再没什么能添的地方,小姐不必管我,安心作答便是。”
“还有你裴智!不许着急,保持平时的做题速度即可。”
裴智在看到夫子已经写完后更加着急,下笔仓促了起来,沈墨敏锐注意到这点,及时把他掰回正道。
可周未央就没那么镇定了,她向来性子高傲,过去也常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来挑衅她,比完诗文后皆惨败而归,何时被人这样打压过?!
她轻咬下唇,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无碍,且不说沈墨答得如何,裴智根本不可能比她写得好,她怕什么!
静下心来,周未央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将自己读过的先人佳作一股脑堆砌在纸上,却并未考虑是非合适。
周围的学生们想给裴智加油鼓劲,但又没法出声,只能齐刷刷盯着裴智的头顶,在心里给他助威。
秦青左右张望了下,见似乎没他什么事了,这需要动脑子的纸上功夫他也搭不上手,询问地看了沈墨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欢快地跑回去继续吃饭了。
案上的香炉渐渐积了一层香灰,原本高昂的线香也愈烧愈短,直至最后一段香灰掉落,裴智和周未央同时停笔。
周未央强压着颤抖的手指,她此前从未试过在短时间内写这么多字,自然不适应,相比之下身经百战的裴智倒从容许多,只是对自己的答卷着实忐忑,紧闭着眼把卷子递到周未央面前。
“切,你最好写得像样点,别脏了本小姐的眼!”周未央见他这怂样,美目中的轻蔑更深,信手接过裴智和沈墨的答卷,顺带骄傲地把自己的卷子递了过去。
“噗,听闻裴少爷的字鬼神难辨,也不知小姐能不能看懂。”周府家丁们窃窃私语,话里话外皆是嘲笑,自然也落到了裴智耳朵里,此番关系学堂存亡,他有些局促地低头,生怕自己连累沈墨。
周未央有些急切,率先把沈墨的卷子摊开,逐字逐句认真看过去,只见白纸上的墨迹娟秀工整,是一种她从没见过但一目了然的字体,那些背默的诗文自不必说,有些连她都没看过的沈墨都答了出来。
她的手已有些颤抖,不过仍心存侥幸,她自负策论引经据典,不可能会被比下去,但翻开下一页后,却如坠冰窟:
沈墨的见解深入浅出,对于政策的辩论老练得不像一个小家之女,比起她空洞的堆砌,连东施效颦都算不上,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被夸赞之词冲昏头脑的周未央今天才惊觉,天外有天,过往她所见不过井中杂草,胜过他们并不值得骄傲,可她竟甘愿做那井底之蛙,连追寻高天的志向都忘记了。
尊严被打碎的滋味并不好受,周未央心情复杂地和沈墨对视,对方眼里并未有讥讽,而是早已预料到结果的胜券在握,她不甘心地低头,还存着侥幸地翻开裴智的答卷,她就不信了,难道裴智都能胜过她?!
可她又一次错了,印象中裴智的狗爬字竟变得格外整齐,论说虽不及沈墨那般有条理,但也有理有据,确实比她假大空的作答好上太多。
这回真是······输得彻底。
眼泪在眼眶打转,视线被泪水模糊,周未央强撑着才没在人前丢人,憋得眼角通红,闷闷留下一句“我输了”,便头也不回地抬脚往外走。
学生们虽不知为何这难说话的千金突然改口,但她主动认输,自然是好事一件,一时难以压抑地欢呼出声,冲刚才嚣张万分的周府家丁做鬼脸:
“哈哈哈哈哈哈!有人牛皮吹大喽~”
“就是就是,还不是比不过我们裴少爷和沈夫子!”
周府家丁们被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皆是不解:
“欸,小姐,小姐!您走慢点——怎么就输了呢?以往那些来比试的可没一个赢过您的啊!”
“周小姐留步!”沈墨正在看她的答卷,发觉这小姑娘的阅历着实丰富,虽然词藻堆砌过多,确是个可造之才,安慰道:
“周小姐不必介怀,你未曾系统进行练习,有所欠缺是正常的,你文采斐然,想必平日没少看古书经典吧?”
周未央并未回头,背影有些萧索,闷闷道: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过去我还自诩一身才学,并不比那些男子差,可恨强定婚约,毁了我大好前程,可如今一比,原来我连才学都没有,只是个自大狂徒!”
她越说越激动,尾音已带了哭腔,来时气势汹汹、骄横刁蛮的千金模样荡然无存,几乎哭成了泪人,又不想被人看到这幅狼狈模样,不顾家丁阻拦冲了出去:
“不许跟着我!谁敢跟过来,我就让爹砍了他的头!”
正欲追过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