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模样,其他学生自是好奇地凑上来问原由。
“你们是不知道,昨晚有多凶险!”这小子煞有介事地开始吹牛皮,“我和裴智遇上下山的狼了,还把它们打得屁滚尿流!”
裴智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
“什么狼,我——嗷!啊对对对,我们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被李成拧了一把屁股后,裴智含泪附和,开始配合李成编故事。
学生们都在诧异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但裴智平日在学堂耍嘴皮惯了,讲得故事竟很像回事,一下就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气氛难得融洽。
唯有知晓实情的李二丫老实坐在位子上写沈墨布置的专项题集,暗中翻了个白眼。
狗屁遇见狼了,肯定是被夫子发现恶整了一顿!
经了这么一出,裴智二人再不敢跑了,老老实实种田喂猪学习,还和李成厮混在了一起,成功和全班打成一片,今个你带京城的新玩具过来一起耍,明日他捎来家里的肉包子一起边啃边刷题,连学习都更有动力了。
这半个月,沈墨亲眼看着裴智由一个啥也不懂的气人少爷,蜕变成了如今勤奋好学、还对长辈有礼貌的世家公子,听着他恭敬唤自己的一声声“沈夫子”,真是吾家有儿初长成,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觉得这苦工没白下。
说来也巧,沈墨的闺中损友——京城第一书商凌家的千金凌如月,应沈墨所托把她要的卷子提前印好,亲自带人送了过来,正好就和来给秦千澜送钱的侍卫在门口碰上了。
“哎呦哪来的小哥,长得真是清秀~婚配否,有意中人否?”
沈墨一回来就见到这么一幅光景,她那好色的损友勾搭着人白面小生的肩膀,不顾人家通红的脸色,径直上手调戏。
“不要害羞——哎哎哎,我的好墨儿,快松手,耳朵要揪掉了!”
凌如月挣扎着从魔爪中把自己的耳朵拯救了出来,满头月牙飞燕形状的发簪流珠互相敲击,脸上是京城时下流行的桃花妆,嫣红的唇嘟起,摇了摇手中充场子的折扇:
“我们多日未见,你就是这么对待故交好友的吗?亏我紧赶慢赶,提前把你要的东西给印好了,还亲自送过来!”
她用扇子遥遥指了指下人们正往沈墨屋里搬的那车卷子。
“我跟你说,除了你出的那些题,我还花重金从知府那钱迷老头手里买来了往年的院试题,那死老头子真是狮子大开口······”凌如月开了话匣子就没个把门的,拉住沈墨絮叨真题来得不易。
沈墨一边嗯嗯啊啊回她,一边认真翻看那些卷子,现今科举流程大幅缩减,唯有通过知府和提督学政监管的院试,才能参加乡试,而后是会试和殿试。
而院试这一块便成了各地知府和中央前来监考的提督学政捞油水的重灾区,若想报名,交钱;若想作弊,交钱;若想获悉往年题集,也是交钱即可。
沈墨明白,这里面积弊太久,非一日能改,但她的学生中,只要有一人摘得魁首,她就不信那知府敢如此猖狂,连第一名都敢颠倒名次。
手中的试卷仿佛有千斤重,她转身朝凌如月郑重作揖:
“如月,真题集对我很重要,这次真的多谢了。”
“哎呦喂,你这是干嘛?折我寿呢!”凌如月吓得连退几步,挥手示意她别这样,“咱俩什么关系,何必如此见外?真要谢我的话,不如——”
她两眼放绿光,再次缠上正和秦千澜小声汇报朝中动向的小侍卫:
“把这小郎君介绍给我啊?哎呀,你忒不厚道!怎么还金屋藏娇了个美人啊?”
凌如月扭头又看上了眉目俊朗的秦千澜,爪子不安分想去摸人家,又被秦千澜冷厉的视线堪堪止住,讪讪笑了句“小美人还挺辣”。
“对不住,秦公子,这位是我的好友凌如月,她有点活泼,你见谅。”沈墨头疼地把人拽到自己身边,向秦千澜介绍。
“幸会,凌小姐。”秦千澜有礼却疏离地作了揖,“这位是我府上的侍卫秦青,来给我送银钱,请沈小姐收好。”
言罢将厚厚一沓银票递给沈墨,后者看得眼都直了,面上却客套了几下,而后飞速接过,心想这能给孩子们买不少文房用品,秦公子果然为人大方!
趁着沈墨数钱,凌如月又开始肆无忌惮调戏这位面无表情的秦青小哥:
“小郎君,来都来了,就在这歇几日呗,我让墨儿给你备上房!”
秦青虽然反应慢,但他不觉得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上房,只是认真问道:
“管饭吗?”
“······管!”
这孩子未免也太好忽悠了,给饭就能拐跑啊!
凌如月心里痒,正欲得寸进尺,干完活回来的裴智突然推门而入,见小院里挤了这么多人,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先给沈墨行礼:
“沈夫子好,家里这是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