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明月以为她醒过来的时候就算见不着老十四至少也能见着老四,还想着要和老四再好好说说,说她也不求别的了,就想最后再让他们兄弟二人都陪着她说说话。
都这个时候了,她要是还不知道老四的心结在哪儿她就是傻子了。
不过她对老四一向都是这个态度,突然变了态度恐惹疑窦,所以她只需稍微跟老四说几句软话,她就不信老四当真这么铁石心肠。
她也知道怎么做有些对不住老四,可都这个时候了,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呢,对不住便对不住吧,谁让他是做兄长的呢,又一次昏过去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她醒是醒了,不过她没见着老四,更别提老十四了,她床前倒也不是没人伺候着,有一个穿水绿色衣裳的宫女正站在她床边盯着她瞧,吓了她一跳。
她虽然当上太后没多久,可当上太后的第一天就把自称从本宫改成了哀家,她察觉到这小宫女看她的眼神不对,不禁怒从心头起,就想让人把这小丫头拉下去。
把人拉下去之前她总得泄/泄/火,所以她开口了。
自从她成了德妃,大胆这两个字她就被她挂在了嘴边,成了太后之后就连这两个字都不用她亲自说了,有她身边的嬷嬷替她说。
不过现在钱嬷嬷不在,所以也只能她亲自开口了。
不过这大胆二字她只说了前头这个大字,后头那个胆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截了话,截她话的,就是那小宫女。
她身居高位多年,已经许多年没人敢截她的话了,所以她比起生气她更惊讶,惊讶于这个小丫头的胆大。
虽然她面上的神情丝毫未变,心里其实已经在思索这小丫头是谁的人了。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头,这小丫头不光看她的眼神不对劲,跟她说的话更是不对劲,这小丫头不叫她娘娘,居然叫她姑娘。
这句姑娘一出她是真被吓着了,脸上的神情终于变了。
她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又不是傻了,又怎么会还没意识到情况不对呢。
她下不了床,自然就照不了镜子,可她抬一下手的力气还是有的,所以她把抬了抬自己的手,就想看看自己的手现在是什么样的。
从她成了德妃开始她的手和脸一直都保养得极好,不是她自夸,皇上这么多妃嫔里她就算不能说是保养得最好的那一个起码也得排前三,所以哪怕后来她上了年纪了单看她的脸和手还是能看的。
这会儿她看见自己的这双手没忍住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是能看,这明明就是很好看。
她是小选进宫的不假,她们家是包衣旗也不假,可她们家祖上也是显赫过的。
要不是她玛法犯了事,她们家在她进宫的时候还显赫着呢,那她该参加的就应该是大选而不是小选了。
就因为她们家成了包衣旗,她就算进了宫干得也是伺候人的活计,就算心中再不甘她也分毫不敢表露出来,就怕一不小心牵累家里人。
不过虽然她现在干的是伺候人的活计她可没打算一直伺候人,她要变成人上人,要别人了伺候她。
知道要进宫参加小选之后她就已经打算好了,所以就算在宫里再怎么被人刁难她也没有心生怯意过。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还真见着皇上而且还真和皇上春风一度了,那天之后她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后宫里别的主子怎么看她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只在乎皇上会怎么看她。
她不是不知道外头有人传她的闲话,说她能得皇上宠幸是她爬了床,这话别人说得她们承乾宫的宫人可说不得,尤其是那位佟佳贵妃,这话她是最说还得的。
自己到底是怎么上的龙床,这位贵妃娘娘是最清楚的,她要是能说出这话来,那就只能说明这位贵妃娘娘其实是个瞎话张嘴就来的主儿,那自己可就抓住了这位娘娘的小辫子了。
她要接着往上爬还得靠这位贵妃娘娘提携,因此她并不介意这位娘娘怎么说,她只会看这位娘娘会怎么做。
她自己都没想到不过就是和皇上春风一度她就怀上了胤禛,这下她想往上爬就更容易了。
她用了几十年终于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熬成了太后,成了这大清王朝最尊贵的女人,按说她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才对,可她的确是有的。
她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就是她的嫔位是舍弃了胤禛换来的,所以胤禛越是孝顺她就越愧疚,越愧疚就越不想见他,久而久之她和胤禛的关系越来越差,到最后胤禛甚至恨上她了。
每每被胤禛气得不轻的时候她就会想,还好她已经熬到头了,要是她当不了太后和儿子的关系还是这样,那她才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好不容易成了大清朝最尊贵的女人,一朝梦醒,又回到了被人叫姑娘的时候,这怎么能让她不惊讶呢?
也就是她些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所以哪怕遇到了这种事她也没有太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