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板的戏好,试问咱四九城谁不知道?可戏子薄情,玩玩还行,正经人谁会动真感情?”
“就是就是,这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蒲家兄妹被人赶了出来,如同丧家犬,如今小的又去傍傅家三爷。”
“真以为生就一张花魁脸,就能嫁进傅家了?听说傅三爷为了耳根子清净,都跑到香江去了,谁知是不是为了躲这狐媚子痴缠。”
蒲希冉没理会这声音,挺起腰杆儿,将头抬得高高的,迈过门槛,朝着屋里走去。
不一会儿,又从屋里出来,端着个深秋时节、屋里烧剩下炭火盆子,朝着人群中叫得最大声的那个,迎面便泼了过去。
连同未燃尽的炭火,加之盆底的煤灰,尽数倒在了那男人的头顶。
感觉到头顶一热,男人用手一摸,不得了,还在燃烧噼啪作响的煤球,顺着他的鼻梁滚下来,滚了一路,也烫了一路,将他那半张脸都烫得不成样子。
“你这小猢狲,可烫苦了我了!”男人当即捂住半边眼球,在原地跳脚,“哎呦”开来:
“你、你你,你等着!”
“怎地?没捱够是不?”蒲希冉拎着那尚有余温的炭火盆,冷笑一声:“好好的爷们,偏学那长舌妇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怕生孩子烂嘴巴!”
说罢,作势就要往那男人脊背招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姑奶奶永远不会主动在背后说是非。但若有那不长眼的,我弄不死他!”
蒲希冉冷冷站在台阶上,哪儿还有半点娇小姐的模样,倒是可见外祖父阎督军、和几分母亲昔日将门虎女的风采。
三哥不在,她得学着自己护住自己。没人给她遮风挡雨,她便不能再去依赖别人了。
沿街吵嚷的人,也就敢动动嘴,却是没人敢动——在鱼龙混杂的天津卫,门庭显赫的蒲家二小姐的。
几个人过来搀着那男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拽离蒲宅门前,男人仍不断哼唧着:
“喔哟,我这嘴皮是被烫破了,以后吃饭都不香了。”
蒲希冉管他呢!这种人,就欠收拾。
惩治完,又将炭火盆子朝着远处看热闹的老妪一掷:
“滚滚滚!回家看你老汉去!”
老妪正嗑着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忙一闪身,没被那盆子砸着。
下嘴唇还沾着一粒瓜子皮,窃笑僵滞在脸上,拍了拍掌心上的灰,扭着水桶腰,随着人群一哄而散,又往别处拉皮条去了。
蒲希冉出了这口恶气,没觉得松快,依旧心里空落落的。
转身回家,吩咐下人关门时,仍觉手臂在抖。
还未回到自己院子,就见哥哥蒲修臻远远的,在那等着她。
蒲希冉心底咯噔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面露歉意:“哥,对不起,我回来得匆忙,也没给嫂子和侄儿带礼物。”
白在沪上念书,哥嫂没指责她,她先内疚到不行。
蒲修臻没就此事多做评价,省去了指责和安慰,直接绕了过去,开口说:
“不是你的错,是我错,我就不该告诉你这件事。”
蒲希冉还想再说什么,也被哥哥堵了口:“父亲见了报纸,派人来了,要捉你回天津卫。”
“我……”蒲希冉一时语塞,本能想要拒绝和逃离,可还没跟姨娘撕破脸、跟父亲断绝关系,她又能往哪儿逃。
蒲修臻看出了小妹的为难,其实让她一个人回去也不放心。
主动请缨道:“你别担心,我跟你一块去。”
他借着来北平跑码头的由头,在这另置宅院,安家这么久,总得给父亲一个交代。
蒲修臻话音刚落,就见妻子顾愉——抱着尚在襁褓里的婴儿过来,“啧”了一声,立即过去,将婴孩儿接了过来,嘴里埋怨道:
“你这还没出月子,怎么就出来了?若是吹了风,以后岂不是得头疼。”
“小妹总归是个女孩子,软软糯糯,父亲再有气,也不会对她如何。她才跟你过来这边,就捅了这么大娄子,只怕爹爹会怪你管教不严,带坏了妹妹,回头打死你的心也有了。”顾愉丝毫没替自己着想,一开口,都是为着夫君考虑。
知道自家男人,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便想着跟小姑子施压:“冉冉,你哥如今不是一个人,我们的女儿还这么小。若我没孩子,他便是替你挨了家法,在蒲家让人打死了,打不了我给他陪葬。可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如何是好?”
“嫂嫂,对不起,你别急,别哭。月子里不能流泪。”蒲希冉眼见哥哥将孩子抱给乳娘,回婴儿房喂奶。
已是上前一步,搀扶着嫂嫂的手臂,替她正了正绑在额上的抹额,认真道:
“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叫哥哥陪我同去,我自个儿回去。”
连累哥哥清誉受损,在爹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