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瑜瞳孔微颤,吓得连连退了几步。抬眼注视面前的人,才逐渐平复住心情。
江知瑜分不清贺铭舟的话究竟是打趣还是戏谑,她轻微将目光瞥到一旁,不服气道:“我十八岁喜欢,到八十岁也喜欢。”
“是吗?”贺铭舟低头凝望她,在她不注意的某个瞬间,神情变得柔和。
犹如孩子一般在置气。
店内如今的装修风格与高中时期没有很多变化,偶然也会听见缓慢而又混有青春疼痛的歌曲。各种杂志与漫画诉说年少时期不为人知的心事与热血。
江知瑜环视周围,记忆犹如浪潮汹涌,鼻尖一丝酸涩。
她回想高中时期被贺铭舟逮到的情景,面对如今身份悬殊的高位者,江知瑜竟双眸悲悯,若浅潭泛起小段微动的涟漪。
她很会为了某种目的而向人示弱,彰显出令人放松警惕的假象。
胜似迷雾,越深越烈。
“我不想上晚自习,你不要逮我。”
“不要和老师说,也不要记我名字。”
此刻的江知瑜模仿学生时代的语气,抬眼凝望贺铭舟,而他双眸中倒映出她的面容。
黑发披肩,轻柔的碎花绸缎裙与她相称。目中浅愁,犹如秋日山谷残缺的月色。
江知瑜突如其来的话语并没有让贺铭舟感受到莫名其妙,此时的贺铭舟与学生时期态度截然相反。他浅笑一声,点点头:“好。”
“那你怎么还不去晚自习?”江知瑜装模作样碰了碰贺铭舟。顿时感到有意思,面前这人居然愿意陪她演这出戏。
她打趣道:“学霸也不上晚自习吗?”
“我陪你,”贺铭舟顿了顿,恍惚间好似誓言般庄重真诚。
“一起逃课。”
那是学生时代的贺铭舟一定说不出口的话。
江知瑜愣住,呼吸在这瞬间滞缓。
总会有人,愿意陪她,一起幼稚。
高中时期江知瑜最喜欢文具区,总会用水笔在试色白纸上画各种鱼,偶尔还能窥探到别人曾留言的少女心事,尽管她不曾有意。
可如今的江知瑜随手从笔架上取出蓝色水笔,面前空白的试色白纸,她在此寥寥几笔,随后笔尖却迟钝了几秒。目光飘忽,背后冷汗淋漓,神情有些慌乱。
一点都不像。
她好像快忘了,曾经那种感受。
“怎么了?”贺铭舟站在身旁,察觉到她的异样。
“萨卡班甲鱼,画得一点都不像。”
江知瑜叹了口气,自嘲技艺不如当年,就连最笨拙的简笔画,也因多年压力产生手部生理性振颤,线条痕迹歪歪扭扭。
“一点都不可爱。”
江知瑜敛眸自嘲,想来年少时多喜爱,到如今便有多遗憾。
“是吗?”贺铭舟接过笔,垂眼描绘,将曲线夸张的小鱼重新修饰。
每落下一笔,都是精准之处。他将线条铺平,谨慎细微。江知瑜偷偷抬眼,贺铭舟眉峰凌冽,双眸泛着光,胜似秋月倒映浅潭的波澜残影。任由是谁,都会感叹一声这是被造物者精雕细琢的宝物。
这一刻,江知瑜心软。
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去招惹他。
“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这丑鱼。”贺铭舟语气平淡,好似这句话从来不是疑问,这问题根本不需要被回答。
他将修饰好的呆鱼图递给江知瑜,呆鱼圆润光滑,经典的大眼睛和倒三角嘴瞬间惹得江知瑜笑出声。
“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怎么画!”江知瑜眼尾笑出泪,寻思着这人怎么会惦记这么无聊的简笔画。
而下一秒,万般惭愧与割裂感如巨浪翻涌,遏制住江知瑜的理智。
她承认,她真的后悔了。
高中时期的江知瑜怼天怼地一身反骨,对于贺铭舟这样不善言辞的同桌,反而更加好奇。在江知瑜死缠烂打一顿组合拳下,贺铭舟终于愿意和她说说话。
“你很喜欢小鱼吗?”
身为同桌的贺铭舟偶然看见江知瑜草稿本上画满了各种鱼类,栩栩如生。他目光中充满温情,嘴角轻轻扬起。而江知瑜感到稀奇,这世纪冰山美人终于主动找她说话。
“对啊,我很喜欢。”江知瑜笑了笑,在草稿本上开始画上圈圈,“尤其是萨卡班甲鱼,真的好可爱。”
随后她将画作展现给贺铭舟看,圆圆的脑袋,眼睛呆愣,还有倒三角嘴,笔画简单,但也生动惹人疼爱。
贺铭舟破天荒又追问她:“还喜欢什么吗?”
“还有……斗鱼,尾摆很仙气飘逸,我也很喜欢。”江知瑜顿了顿,总会将话题聊偏:“等我高考完就去海岛学潜水。哦对了,你会游泳吗?”
年少时期的江知瑜尚且不懂贺铭舟脸颊与耳根泛红的意思。想若是有人陪她一起游泳潜水,那可比中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