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崔鸿煊调整了下坐姿,开始背诵起了晦涩难懂的策论。
中间错了两句。
晋帝直接道:“打。”
小太监重重几戒尺下去,崔鸿煊闷哼出声,背却仍然挺得板正。
“身为朕的太子,未来的天子,才跪了三四个小时便不行了?说到这个,朕倒是想起来了,除夕夜宴会之上,你竟然输给谢家那丫头,让朕颜面扫地,亦该罚。”
那入肉的声音传到皇后耳朵,她脸色霎时就白了。
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难怪他从不让她靠近此处。
让裴瑶靠近,恐怕正是看好了她向来与自己不合,绝不可能互相通气。
煊儿每回到坤宁宫给她请安也只字不提,只说常被父皇考教学问。
偶尔伤得严重了,她也只会以为是又与人切磋功夫伤到的,压根从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她那时还天真的以为,就算陛下不爱她,对这个儿子也是上了几分心的,却没想到……
这么多年,煊儿他一个孩子都是怎么撑过来的呢?
皇后的眼泪迅速就盈满了眼眶,她拼命捂着嘴,以防止自己发出声音。
裴瑶显然早已对这场景见怪不怪了。
“看完了就走吧。”
皇后泪流满面,下意识摇头。
屋里的崔鸿煊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起眼眸扫了一圈,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窗边。
回去的路上,皇后犹如丢了魂。
裴瑶瞥她一眼:\"恨他吗?\"
皇后不答反问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知道。”裴瑶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大逆不道的交易,你敢吗?”
……
一场高热又折腾了好些日子,谢长安醒来的时候没想到会梦到连自己都忘记的过去,她怎么就没认出来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呢。
那分明就是殿下。
刚能下床她就想冲到宫里去找殿下问清楚。
上次……殿下那般反应,他是不是已经先她一步认出她来了?
结果又被雪婳按回了床上。
“小姐,病才刚好,不能乱跑!乖乖把病养好,姑爷也还病着呢。”
雪婳给她喂药。
提起裴寂雪,谢长安就脸色复杂。
雪婳没注意她的脸色,自顾自的唠叨:“那晚姑爷一身血抱着您进院子,把奴婢吓死了,后来才知道是姑爷受伤了,听大夫说伤口还挺大的,约莫两寸长的刀口。”
谢长安听着她的话,心底越来越不知道她知道的和她过去看到的,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
如果说他的温柔关心是假,那替她挡刀也是假吗?
明明她之前还老仗着侯府做靠山老捉弄他,看他隐忍不发,看他为她无奈。
她若是死在了山上,按照他的性子,完全可以将杀她的事推到西羌那些人头上,自己拿走兵符。
毕竟他显然并不看重西羌那些人。
可为什么重来一次,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但不论如何,她如今是要赶紧与他和离,不能再将错就错下去了。
她一直在等的机会也快来了。
不久后,到了殿试的日子。
与她的记忆中的没差,裴寂雪在殿上夺得三甲,成为了历届最年轻的探花郎。
在殿上他提出了入大理寺,却被晋帝告知,大理寺空缺的名额已经都填上了。
当日,皇宫礼乐齐鸣。
一直到天黑,裴寂雪都还未归家。
雪婳给她拆头饰的时候,道:“听说姑爷今日在殿上自请入大理寺,老夫人气得摔了一下午的东西,老爷回来也寻不着人。”
别人或许不明白。
但谢长安知道,他唯一想要的东西在今日像镜面一样坍塌了,并且是被他爹娘亲手打碎,此刻定不好受。
果然,谢长安睡到午夜。
雪婳忽然端着烛台进来:“小姐,不好了,方才下人来报,姑爷在品越楼醉了,您快去瞧瞧吧!”
谢长安不想动弹,但她脑中滑过那夜染血的白刃和冰冷的雨中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意。
“……”
就当报答他的挡刀之恩了。
她慢吞吞的起了身,穿上外衣,提着灯笼带着人出了府。
品越楼里花灯如昼,楼外的湖水映着高高的楼阁,将湖里的水都隐约染上灯火色,叫人瞧了便想到那楼里的姑娘生起几分旖旎心思。
雅间内,姑娘们娇笑连连,曲子的声音流淌过每一寸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