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赵不疑紧闭的双目上,他痛哭地皱了皱眉,猛地睁眼。
入目一片陌生,赵不疑立刻翻身下床。
“爷,您醒了?”守在门口的密卫瑶光,闻声急忙掀帘进屋道。
“秦姑娘呢?我在哪?”赵不疑飞快扫视一圈问道。
“爷您不记得了?您和秦姑娘拼酒,结果两人都喝醉了。秦姑娘把院子让给了您,自个儿住庄子上去了。”瑶光答道。
“我醉了?”赵不疑质疑道。
他虽不贪杯,可也从没醉过,不过一小壶酒,他怎会喝醉?“秦姑娘如何?”
“这个……”瑶光只奉命守在赵不疑身侧,并不知情。
门外传来一道女子声音,“她无事,她喝了我做的解酒汤,如今,也该醒了。”
赵不疑凝眸看向门口,只见一道清瘦的身影,“敢问姑娘贵姓?”
“鄙姓封,乃安国郡主家仆。”封靖道。
“原来如此。”赵不疑似有所悟,继续道,“多有叨扰。然姑娘所酿桃花酒甚和我意,不知可否……”
“桌上便有,客人可随意自取。恕某不便远送。”封靖语气不带半点波澜地道。
竟敢撵当今天子离开?瑶光暗暗抽了口气,偷眼打量赵不疑神色,见他一反常态,嘴角噙笑,吓得立刻低下头。
“我正有此意。不知秦姑娘的庄子……”
“是陆二奶奶。”封靖打断赵不疑的话,纠正道。
赵不疑刻意扬起的唇角拉平了。
瑶光的冷汗瞬间湿透重衣。
“哦?莫非安国郡主竟中意陆二?”陆璃虽是皇亲国戚,却是个排不上号的庶长子,安国郡主何等人物,又差着辈分,哪会认识他?赵不疑这话分明就是讽刺。
“陆二爷是她选的夫君。”封靖提起陆璃的语气与说起她养的猫狗并无区别,然而表达的态度却无比鲜明。
赵不疑冷冷凝视门口封靖的身影。
房间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压抑又沉重,仿似有什么东西将一触即发。
瑶光已暗暗摸上腰间软剑,只等赵不疑一声令下就要出手。
良久赵不疑忽一摆手,起身与封靖擦肩而过。瑶光紧随其后。
遥望他二人背影远去,封靖紧绷肩膀这才放松下来,藏在袖中紧握短匕的手缓缓松开。
而两人提到的秦飞霜果然也才起床,在丫鬟服侍下洗漱,外头就有人通报秦家来人急着见她。
秦飞霜草草洗漱完毕,出来问道:“父亲有何事急着召我回去?”
来人目光闪烁,只推说不知。
秦飞霜看出他有所隐瞒,微拧了眉,让他下去,只说还有事情,稍后便回。
那人却急了,大声道:“老爷昨日便派小的来,偏偏大姑娘竟在外头闲逛,入夜才回……”
“哪里来的刁奴?竟敢编排主子!”秦飞霜还没说话,赵不疑已甩着袖子大步而入。
他还穿着昨日的衣裳没有换,因为宿醉微拧了眉。随着他走近,迫人的气势压将下来。别说秦府小小一个奴才了,便是当朝一品也受不住。
那刁奴只觉膝盖如遭重击,不由自主跪下身去,颤抖着唇求饶道:“奴才一时情急,有、有口无心,还请大姑娘饶恕。”
秦飞霜见他这般形容,只觉得丢人,挥手让他下去,转头就要冲赵不疑行礼。
赵不疑阻止道:“我也有事要回京,正好同行?”
秦飞霜抿了抿唇,直视他道:“不知与我一路回京的,是赵兄还是……”
赵不疑回望她,明白她的未尽之意,“不能两者并存吗?”
秦飞霜缓慢却坚定地摇头。
赵不疑垂了头,却又想起暗卫传来的陆璃动向,才将染上秋意的眼眸,重新恢复了温度。
“也罢,世事难两全,秦姑娘请。”赵不疑袍袖拂动,做出恭请姿态。
帝王不会有这等姿态,此刻,他还是故人赵不疑。
秦飞霜望他一眼,竟当真越过他,率先离去。
田庄门口,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前后停着。
赵不疑目送秦飞霜上了后面那辆,这才转身上车。
马车启动,不多时,前头开路的车上就传来一阵清朗悦耳的笛声。
秦飞霜眉梢微挑,却不作声。
倒是织烟好奇问道:“姑娘,这曲子定是那位赵公子吹的,真好听啊!只不知是什么曲子?”
秦飞霜瞪她一眼。
织烟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她还从没见过生得如赵不疑这般好看的男子!白衣广袖,玉冠高束,他一进庄子,真真就应了那句蓬荜生辉,差点叫织烟看呆了,甚至都忘了呵斥他不经通报擅闯民宅的无礼举动!
此刻甫一听见笛声,她就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