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自己不回去呢?
是因为自己现在还不够回去的资本?还是因为眼下桑榆镇还有属于自己的惦念?亦或许,是皇城之中,已经没有了那份惦念了?
阿鸢垂眸想了想道:“你看看,现在阿梓还在北韩,我答应了她要替她守护织锦坊。我此时暂时还不能离开。而且,若我此时回去,不一定有利于改变局势,说不定还会有相反的效果。”
桑子渊连忙问:“阿芊你何出此言?难道,祁漠炎他……”
“他跟我自是一条心的!”阿鸢道:“只不过,若我此时回到京都,那我还活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南齐。那……萧北南他想要的,可能就不止是三座城池这么简单,他可能会借与我和亲之名,吞并整个西蜀。”
和亲?
对了,西蜀王之女与南齐和亲未成,反遭叛军攻城,这个事情桑子渊自是知道的。只是,当他将这个和亲的公主与眼前的阿鸢联系在一起时,又觉得很是虚无缥缈,不太真实。
桑子渊低头琢磨片刻,忽而抬起头对阿鸢道:“阿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南齐和亲!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三州落入萧北南之手。这趟益州,我去!”
尽管桑子渊知道,这趟一去,和祁漠炎必定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想要他去劝谏他收回成命,比登天还难。但为了阿鸢,哪怕明知此行判若跳海,他也势必一往无前。
“只是……”桑子渊忽而想到什么,支吾着道:“祁丞相权势滔天,又岂是我一个小知府随意能见的?”
阿鸢明白他的担忧,可是,当初自己被逼跳崖本就是情急之下,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上天格外施恩。眼下,根本就拿不出一件像样的的东西,作为呈递给祁漠炎的信物。
突然,她秀眉一挑,一个绝妙的点子在头脑中闪现。
她让桑子渊坐着等他,自己则起身前往卧室中。不多时,她手里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慢慢放到桌上打开。
盒子里,是保存完好,叠放很是整齐的一张丝锦,纯白透明的锦缎上,隐隐约约能看到红红绿绿的图案。
桑子渊和桑槿一同凑上前来,看着她从盒子里将锦绸取出,轻轻一摊,在轻风中微微拂动几下后静静下,展现在两人眼前。
桑槿激动道:“阿芊,这不是你参加织锦赛夺魁的那件作品么?它不是应该在县衙么?”
“不,此件非彼件。那个鸳鸯枕的确在县衙,这件是我后来夜里无聊之时,又绣的一件。”
桑槿哑口无言了。在白日去织锦坊,夜晚还要和傅珹歌学武练箭的情形下,阿鸢哪里还有什么闲暇无聊之时?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这幅堪称完美的作品又重新绣了一幅。
她观察再三,也觉得两件作品别无二致。从色泽,绣图,走线,到整个凹凸的质感,真的看不出一点差别。
桑槿还紧紧盯着绣图不放,阿鸢已经将它再度叠起,又完好地放回木盒中,用小金锁锁上递到桑子渊手里。
桑子渊不明所以。
阿鸢于是解释说:“你去益州时,将这个作为信物交给祁漠炎,他若是看到,定会知道是我授意你前往京都的。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他,势必让他守护西蜀领土,绝对不可答应萧北南的条件。”
“至于合纵国,子渊,你可有好的对策?”
桑子渊沉吟片刻,抬头道:“有是有,只是,祁丞相未必会听。”
阿鸢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线,一脸的笑意尽显温柔妩媚:“不会的,他看到我给他的信物,一定会听的。”
桑子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自己和祁漠炎的往事摁在了心底,没有告诉阿鸢。毕竟,看她谈起祁漠炎时的那种柔情,那仿若此人便在眼前的透彻目光,他以前甚至见所未见。
可是,怎么会呢?
阿鸢一个如此纯洁良善之人,为何会跟祁漠炎这样狼子野心的人瓜葛如此之深?
简单在土屋小院用了午餐,桑子渊马不停蹄离开了桑坪村。
他斜挎着阿鸢递给他的装了信物和盘缠的包裹,肩负着阻止祁漠炎割地的责任,心中,还藏了不少疑惑和不解。
马蹄过,尘埃漫天;路途上,荆棘密布。饶是益州等待他的,不知是玉铸的高台,还是挖好的深坑,桑子渊还是不管不顾,驾马前行。
阿鸢依靠在柴扉门口,呆呆地目送着桑子渊,直到他的背影完全视之不见,马蹄的嗒嗒声也只剩下余音在耳,她才浅叹着气,对一旁的桑槿道:“咱们进去吧!”
*
桑州与益州,一个南,一个在北,相隔着好几日的行程。桑子渊却心忧三州,只顾日夜兼程。
几日接连不断地赶路,中间将马匹也换了。等他好不容易进了益州城,自己已是风尘仆仆,一脸憔悴,不再鲜衣怒马,倒沧桑得像个年过天命的老头。
桑子渊这才舍得就近找了个客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