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你已承认曾经绑架过师父宋宏诓骗他的银钱,况且你是他的徒弟,自是知晓宋家有价值不菲的家传医书。”邢慕禾低眸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阿旸,“这世上面对金钱诱惑视若无睹的又有几人,更不必说你还是个赌徒。”
“这份便是当日与他合谋绑架宋宏之人的供词。”邢慕禾拿出一份供纸递给县令身旁的师爷,“上面清楚写着,他们二人绑架的起因与过程。”
“那日你赌输之后,有一人曾出高价威逼诱使你偷盗此书,你欣然应下。我猜你也曾旁敲侧击地希望得到这本医书,可宋宏不愿,你气急败坏之下便生了邪念,想出绑架自己师父的龌龊之举。”
康县令此刻已将供书细细看了一遍,“绑架勒索,证据确凿。”
她走到阿旸面前,“其实你也算聪明了。怕被别人认出还故意改变自己的容貌。”又停了片刻,话锋一转,“可就算如此,宋神医还是不愿深究,替你隐瞒。”
台下阿旸默不作声地听着,也不狡辩,也不否认,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一般。
“而案发当晚,你也在房内,并故技重施像之前一样用绑着他的手腕和脖颈。死者的脖子上也能够清楚看到这两条勒痕,朱捕快曾亲自试过,那勒痕的着力点是一样的。”
“尸体的腰背发现淤青,也是与他推搡间碰撞桌子造成。”邢慕禾递给康县令撰写的尸单结果,然后将一小块不知包着什么东西的白包交给县令,“这是在宋宏身上找到的细麻。”
“他在使用麻绳之时过于用力,致使虎口处被磨伤,留下一道血痕,在现场发现的血迹便是证据。”
阿旸下意识摩挲了下虎口,距离案发已过一段时间,伤口也早已结痂,可他还是抵不过心虚。
“这本。”邢慕禾举起那封写着他名字的医书走近阿旸,“是宋宏一早为你准备的,你心心念念想拿来换钱的,真正的宋家传世医书。”
阿旸看着,眼神里突然有了些欣喜,他在衣衫上胡乱地擦了擦手,颤抖地接过。
邢慕禾不解宋宏为何还愿意将医书留给阿旸,他是个赌徒,心不在此,定不会好好爱护,想来这医书的下场也是几经倒卖,用来换取钱财继续满足自己的贪欲,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她不理解,但是尊重。
人非草木,何况宋宏自小是拿亲生儿子般对待阿旸,孩子犯错,做父母的总还是希望有浪子回头的一天。
也是一番苦心,只可惜看错了人。
“你如此对待你如父般的师父,内心竟没有半点愧疚吗,他多年来对你悉心教导,这番教授之情,养育之恩竟在你心中一文不值吗。”
阿旸也不吭声,一双眼痴迷般直盯着医书,宋楚玉和宋仙得知宋宏当晚的经历更是泣不成声,尤其是宋仙,她自小和阿旸相处,兄长待他如何更是看在眼里,面对这么一个白眼狼,兄长竟还是选择原谅,不予深究,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我认,绑架他之事,我认下了。”阿旸终于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却仍带着冷色,“真是可惜......”
说罢竟嘴角一弯,似在自嘲自己,口中还无声地说着什么。
邢慕禾也不知他是在唏嘘医书完全无须费力便可得到,还是在感叹什么,只觉得无奈。若他并无行医之愿,为何不早与师父说清道明,也可及时止损。一朝入了赌门,便是如同掉入沼泽,越挣扎,越是无力,只能沉溺于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康县令也适时出声:“若当晚阿旸只是绑了宋神医,那宋神医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便要问问当晚进入宋神医房内的最后一人了。”朱仪清接过话,“徒弟离开后,宋夫人登场。”
“她是宋神医的枕边人,自是清楚宋神医近日头时而疼痛,也知晓他不能受到刺激,否则会加重病情。宋夫人的卧房距离宋神医的住处也不是很远,我们已经做过测试了,若房内发出些绑架动静,她在房内也是可以察觉到的。”
朱仪清环抱着一只胳膊,面对宋夫人:“当你听到隔壁终于没了声音,便端着毒茶大摇大摆的,假意关心之名来继续添火。”
“说来也巧,你竟没喝管家送来的毒茶,真是幸运。也不知是老天在眷顾你,还是你在打什么坏心思呢。”朱仪清假意不解,“也是,反正那茶里也不止管家一人下了毒。”
听了这话,一旁的管家立刻了然:“你这妖妇,竟给老爷下毒。”
“你有何证据?”宋夫人抬头质问道。
朱仪清朝后示意一番,几个捕快端着三个茶壶上前,茶壶一模一样,可这里面却有些异同,右边两个明显粥匀些。
“前两个茶壶里分别放了不同剂量的毒药,而这第三个则是案发当晚,宋宏房内的茶壶。”朱仪清停了停,“大盛对毒药掌管严格,故而每份都是有严格重量的。我们测试一番,参考管家屋内剩余毒药,终得出结果。”
“宋宏房内的茶壶足足多添了一整份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