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应下为衙门查清黑色毒丸的差事,宋楚玉便没日没夜地在房中仔细检验,眼下也逐渐变得乌黑一片。她端坐于书桌一侧,左手边静静放着一本医书,医书看起来十分厚重,每页都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图画,没有一丝折痕,边边角角连块污渍都寻不到,唯一奇怪的是,封面竟没有医书的名字,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宋楚玉轻轻地翻开每页,生怕损坏分毫,然后对照着医书上记载的图文,来回地检验这黑色小毒丸。
三日后,宋楚玉紧闭的房门终是缓缓开启。
她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身形也有些恍惚仿佛随时就要倒下。发髻虽有些乱,可仍旧端庄自持,手边的医书此时已被一块丝质布包裹好静置于书柜锦盒之中。
“楚玉!”
这几日宋楚玉关在房内不知情况,朱仪清心中焦急,竟未加称谓脱口而出。好在众人皆心念宋楚玉,就连她本人也并未在意。
邢慕禾上前几步接过宋楚玉手中纸页随手递给一旁的骆子寒,立刻扶住她的胳膊缓缓移步院中座椅,朱仪清则适时从厨房端来一早为她沏好的茶。
茶是宋楚玉平生最喜的茉莉花茶,水是每日朱仪清从郊外取回的山泉水,不知宋楚玉何时才出房门,因此日日备着,此刻茶香扑鼻,入口刚好。
宋楚玉饮了几杯,终是缓了过来。
邢慕禾看着她逐渐回神的双眼,心中酸涩,早知查验毒丸如此损耗心神,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宋楚玉去检验。可是事到如今,后悔也于事无补。她自责又心疼地拿来一小碗米粥放到宋楚玉手边,几日不饮不食不睡,这身体怎么能熬得住呢。
“姐姐,用些饭食先去休息吧。”她将小勺递给宋楚玉,眼下她男子身份也不便勺勺相喂。
此时宋楚玉终于解决几日来的心腹大患,她呼出一口浊气,一小勺紧跟着一小勺,片刻米粥便见了底。
一旁的骆子寒则眉眼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方才他接过邢慕禾递来的纸页迫不及待地便上下粗看了一番,这结果实在让人惊讶,因此正在思索如何应对。
宋楚玉也回过了神,有了些精神便开口向众人解释自己的发现。原来这黑色毒丸便是由枯死的沁人香所制成,因此毒丸发黑,也带了些枯花的异香。此外毒丸中还带有一味唤作乌藤蔓萝的花。
“这乌藤蔓萝花种及其稀少,也极难培育。我也是幼时才偶然见过一回。”宋楚玉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么难忘回忆,嘴角弯了弯,片刻后恢复神情后继续解释,“乌藤蔓萝本是一种能让男女欢悦的花,只在燃香上掺上这么一星半点儿,便能够增加鱼水之欢。”
朱仪清听到这儿,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而骆子寒也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邢慕禾,怎料邢慕禾却一脸严肃,十分认真地听着,并未有何不同,骆子寒尴尬地抬头望了望天,也回神继续听讲。
“此药本就昂贵,仅有达官贵人才会买得起,加之制成香薰丹药费时费力,功效也能大为提高,所以除却制香者自己,能出钱购得之人非富即贵,在黑市上也是供不应求,价值千金。”
骆子寒摩挲着下巴,感到有些不对劲,开口道:“照你这么说,这黑色毒丸便是沁人香和乌藤蔓萝两种花制成,它们俩的毒能致人死亡吗?”
听了这话,朱仪清震惊地望着骆子寒,“骆大哥你糊涂了?之前万叔曾提过,这枯死的沁人香几日便使得旁边几株花都枯萎了,这不就是说明沁人香有毒吗?既然它有毒便也能将人毒死啊。”
宋楚玉听后摇了摇头,慢慢解释道:“沁人香虽有毒,但并不致死。除非人整日整夜卧在满院枯萎的沁人香之中,十天半个月说不定才会断气。”
“那沁人香和乌藤蔓萝可有相克之物?”
不知怎得,邢慕禾忽然有种直觉,或许这相克之物便是案子的关键。
几人相互对望一眼,但若想知道答案,只能再次来到了万叔家的小院。
万叔此时本靠着竹椅,坐在院中优哉游哉地摇着一把蒲葵扇,时不时饮几口清茶,欣赏着这满院花色。见到几人又来的身影,不禁皱眉十分嫌弃。看到他们身后并无宋楚玉的踪影,更是失了搭理的心情。
“走走走,我没功夫陪你们玩。”
他连忙闭上双眼,企图让几人吃了闭门羹便自觉离去。可忽然却闻到阵阵糕点的甜香,腹中不禁咕咕叫了几声,嘴角也下意识地抽动起来。
“万叔,你的品味还真不错,这稻门斋的糕点果然配得上天下一绝,白黄二色相间,酥松绵软,味道浓郁,却一点都不似别处甜得发腻,手指轻触,表皮糖霜就飘洒下来,咬一口也是齿颊留香,难道你不想尝尝吗?”
邢慕禾话还未说完,万叔的肚子便响起了声音,几人不动声色偷偷相互一笑,看来此计还真有用,便故意将手中糕点的盒子拆开摆放在他一旁的桌上。
盒子打开,香味更直勾勾钻进万叔胃里,本紧闭的双眼如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