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路赶回家,路上听着朱仪清的讲述。
原来方才康县令出府是去别苑看望夫人,可他一贫如洗,连对冯煜这般贵客都未曾有好茶相待,为何夫人会住于别苑。况且宋楚玉曾言康夫人身染恶疾,康大人不日日陪在身旁,反而将她送往别处,实在怪异。
邢慕禾饮下宋楚玉一早备好的茶水,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一切如计划行事。”邢慕禾笑道:“康县令已答应即日便回衙门。”
骆子寒也嘴角带笑,赞同点头:“只要康县令在衙门,李师爷等人便不敢明目张胆地浑水摸鱼。”
“那下一步计划可还执行?”宋楚玉忧虑道。
按照众人商议的计划,首先由邢慕禾假装冯煜,以巡按大人的身份给康县令施压,令他不得不从,而第二步则是攻心,由康夫人入手,劝说康县令遵从内心,斩断威胁。
听得这话,邢慕禾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康夫人有病在身,利用一个弱小女子实在不齿,可若想真正让康县令回心转意,便必须让她知晓此事,加以劝说。
“我们已成功了一步,便不能半途而废。”终还是骆子寒率先出言。
邢慕禾看着他蹙起的双眉,便知他内心也十分煎熬。
“好,时不我待。”宋楚玉坚定道:“即刻便动手化装吧。”
片刻之后,两位女子便已经大功告成。本装为下属,贴有胡须的骆子寒此刻摇身一变,化为一翩翩少年郎。一身水墨长衫,腰配环形翠玉,两边垂下发丝,含情的丹凤眼让人一看便沉溺其中。
邢慕禾取下折扇递给骆子寒,更是增添了几分书生气。
一旁的朱仪清则委委屈屈,满脸得不高兴:“为何不是我扮少年郎,我这长相随便谁看便知我是书生,怎让我装作小娘子?”
众人听着他的话语,不约而同地偷笑起来,朱仪清年岁小些,扮作女子倒也未显怪异,他穿着粉蓝衣裙,涂上胭脂,戴上耳环,乍一看还真是一位娇俏女子。
宋楚玉则早已看出邢慕禾与骆子寒间的暧昧关系,适时出言替朱仪清喊冤,打趣道:“穆仵作这次怎不亲自登场,虽是装为女子,可有面纱遮脸,也不会露出容貌。”
“宋姐姐……”邢慕禾嗔怪地喊了一声,知晓她女子身份的宋楚玉眉眼带笑,而骆子寒则是一脸遗憾,他还蛮期待看到邢慕禾的女子装扮。
邢慕禾忽然看到骆子寒腰间玉佩,心生一计,她将玉佩用力一摔,将一半玉佩重新戴回他腰间,骆子寒盯着她,无奈又宠溺地嘴角一弯。
朱仪清看到顿时震惊得合不上嘴,珍宝斋的翡翠玉环说摔就摔,这魄力、这银子,如今这世道连个仵作竟也比他还有钱了吗。
宋楚玉看着邢慕禾的动作,心下一明。她接过另一半玉佩,系在朱仪清腰间,本吵吵嚷嚷的朱仪清此刻如同小猫儿一般,乖乖的一动不动。
邢慕禾偷偷笑着,突然想到什么慌乱地回房将大木盒取出,在桌上摆好盒内各种珍贵丹药。
她仔细地辨认着瓶上的名称,最终选中一瓶递给骆子寒,“此瓶丹药你带在身上,万一康夫人有异便喂她吃下一粒,多数病症均可暂缓。”
骆子寒接过小心地收到怀中,望着她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宋楚玉看到瓶上贴着的药名,双眸忽得发亮,看到邢慕禾拿出的那瓶丹药,本想上前一步但最终还是毫无动作,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似在自嘲。
朱仪清盯着宋楚玉的动作,心中五味杂陈,他知晓宋楚玉的过去,自是清楚她对丹药的复杂感情,只是没想到历经多年她还是下意识地喜欢丹药,心中替她担忧。
康夫人所在的别苑位于城东郊外,屋外草木郁郁葱葱,人烟稀少,倒是个养病的好去处。今日微风习习,也算天公作美,万事俱备。
骆子寒手拿一只沙燕模样的纸鸢,两燕卧在一起带有明显的“比翼双飞”的兆头。这纸鸢是宋楚玉连夜新制,宋楚玉心灵手巧,扎得纸鸢也格外引人注意。骆子寒与朱仪清对视一眼便在别苑附近草地上放起了纸鸢,而朱仪清则戴着薄薄面纱乖巧地坐在一旁,两人阵阵欢笑声渐渐传入别苑。
康夫人文氏躺在卧榻上,方饮尽一碗苦药,房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命下人退下后,她终是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移步到院中。
自生病以来,她很久未见如此好的日光。每日饮不尽的乌黑汤药,加之夫君终日愁眉苦脸的模样令她身心俱疲,忽然天上飞着的一只纸鸢吸引到她的注意。
“软红无数欲成泥,庭草催春绿渐齐。窗外忽传鹦鹉语,风筝吹落画檐西。”
康夫人望着天上的纸鸢喃喃道,忽然纸鸢断线随风飘落,她直直地盯着。片刻纸鸢似乎与她心有灵犀般,竟飘落到这院子里。
她环顾四周,本欲唤丫鬟捡走,却忽然被那纸鸢吸引。
“真是精致。”康夫人满眼喜爱地抚摸着,却看纸鸢上有几行簪花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