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子寒最近几日忧心忡忡、十分苦恼。
忧心的是濮县罪案频生,陵川有责任调动捕快,前去援助。一方面他身为公职人员本应义不容辞,另一方面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升职到陵川,去还是不去,他心中矛盾,很是纠结。
苦恼的是他根本记不得自己何时与邢府有了联系,自己离开多年,小心谨慎,邢府应认不出他才是,可望着桌上每日无端出现的各种礼品和周围捕快的打趣之声,他甚是发愁。
第一日:一把前朝镇国将军削铁如泥的宝剑。
第二日:一坛皇亲贵族才能尝到的陈年佳酿。
第三日:一顶镶满翡翠和各色宝石的男子发冠。
第四日:一块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和田玉佩,附带一封邀他过府的书信。
......
骆子寒头疼地望着每日完全不重复的奇珍异宝,既警惕又欣慰,邢府既能送出如此多宝物,看来过得还不错。可为何要送给他呢?
见骆子寒一知半解,其他捕快终于忍不住提醒,他这才想起几日前他是顺手救了一对主仆,原来那女子竟是当年禾姨母腹中骨肉,可惜他当时并未看清她的模样,但那杀手......不是来杀他的吗?
骆子寒端详着书信上的“邢府”二字,沉思一阵。如今并不是相认的最好时机,他叹了口气,终是将礼物小心收好,将信珍重地放在上面,然后整了整服衫衣摆,迈着沉重的步伐前往衙门书房。
陵川县令彭斌此时正将历年来陵川发生的案件按照年份重新分类,听到骆子寒的声音,忙腾出只手朝他挥挥,笑眯眯道:“子寒,来。”
骆子寒马上反应过来,“我来帮您。”然后接过彭县令手中小山堆般的文书。二人根据文书上记录的日期忙碌地在书架上各种穿梭。
“别看这些文书多,其实都是些小案子。”彭县令一边摆放,一边聊道:“近年陵川还算太平,没发生什么令百姓恐慌的大案。”
“这都是您治理有方。”骆子寒真心道,彭县令自升任陵川以来,呕心沥血,每日的辛劳他看在眼里,头上那些白发也不是无端长出。
彭县令分好手上的文书有些喘气,歇息片刻后,望着满满当当的书架,感慨道:“你刚到陵川县衙不久,不知道。十几年前这里曾经发生一件杀人案,死者是当年掌管刑狱的韩大人和他的夫人。”
“这么大的案子怎会不知。”骆子寒苦笑一声,落寞道:“二人死状凄惨,且案件疑点重重,邢如鹤邢大人整整验了三天三夜仍无发现,冯世华大人也束手无策,最后只能让凶手逍遥法外,这件案子也成为一件悬案。”
“当年若不是韩大人提携,就我这么一个寒门学子,不知何时才能实现心中抱负,韩大人是我的贵人啊......”说完彭县令移步书桌,倒了杯茶递给骆子寒,然后打量骆子寒的身形,回忆道:“我记得韩大人有个儿子,如果还活着如今也有你们这些年轻捕快一般大了。”
骆子寒道谢接过,不经意道:“我听说,邢大人和冯大人到现在仍不肯放弃,一直在追查?”
“是啊......”彭县令长呼口气,忍不住叹道:“三位大人从小一同长大,感情甚好。如今好友死因有疑,另外两人自是要追查到底,只是似乎还未发现有新线索。”
彭县令坐在凳上,望着对面沉思的骆子寒忽然问道:“对了,你找我何事?”
骆子寒踌躇一番,终是张口道:“您几日前说濮县有命案,需要陵川派捕快前去援助,不知可有人选?”
“还未有人毛遂自荐。”彭大人叹声道,忽然望见骆子寒的神情,疑惑道:“难道你要去?你不是在陵川有要事处理吗?”
方才还有些忧心,但听到邢如鹤和冯世华仍不折不挠地追查当年真相,他倒是能够放心了。
“我的事情倒也不急。”骆子寒继续道:“今濮县有命案发生,百姓人心惶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身为捕快,本就应护一方百姓。”
骆子寒说完,起身恭敬施了一礼,然后郑重道:“我,骆子寒愿调往濮县,请彭县令恩准。”
彭县令望着骆子寒的坚定神情愣了愣,回想到他当年也是如此意气焕发投身于此,不禁笑出了声。
“好,我马上为你准备调令,几日后便可以启程了。”彭县令欣慰道。
另一边,邢慕禾完全不知骆子寒自请调离陵川的消息,此时的她正坐在后院石凳上,一针一线用心缝着荷包上的花样。
珍珠站在一旁,心惊胆战地望着自家小姐时不时扎到手指的模样,甚是担心:“小姐,不如让珍珠替你缝吧,你的手指全是针眼,奴婢看着真是心疼。”
“不行。”邢慕禾斩钉截铁道:“这是我送给他的谢礼,须得我亲手缝制才是,不能假手于人。”
“你已经绣了四日,残次品也存了一箩筐,可奴婢瞧了半天却还是没看明白,小姐你绣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