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那些胡人道：“兄弟们，给我杀出去，能取李执人头者，我赏黄金百锭！”
话毕，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亲近的士兵，并无人有反应。
莫敦狐疑，问道：“你们为何不动？”
话音落，那几个“胡人士兵”突然“反水”，手起刀落，把莫敦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亲兵诛杀殆尽。
莫敦惊恐战栗，正当他欲采取措施，提刀杀掉那几个“反水”的将士之时，李执趁他不备，拿过赵语恒递来的弓和箭，拉弓，一箭正中莫敦的胸口。
莫敦受伤倒地。
李执身后，只听见一声慷慨激昂的呐喊：“主帅将亡，尔等蛮夷还不速速投降！”
而后，李执一声令下：“攻城！”
大军听到号令，群情激愤，再次手持兵器，一拥而上。
数十名将士扛起粗壮又硕大的攻城槌，一下又一下地撞击胡人把守的城门，另有数十名将士搭起云梯，攀登上那高不可攀的城墙之上。
莫敦已受重伤，胡人见李执如此刚猛，各个闻风丧胆，士气大减，根本无力守城，不一会，汉人破开城门，长驱直入，终于重回他们失散的故土。
冷风哀嚎，遍地尸骨，战争，无论是胜是负，都会流血。
这上京城又重回了中原人的脚下。
姜容卿被士兵们解救了下来，除去了禁锢她的绳子，拽出她嘴上的破布，她重获自由。
她的脚边，莫敦还未死，他此时奄奄一息，使劲身手抓住了姜容卿的脚踝。
这就是他心爱女子的脚踝么，又细又软，还带着淡淡地清香，死之前，能有如此“艳福”，他也算能瞑目了。
姜容卿一惊，欲挣脱，可她却是没想到，莫敦一个将死之人，力气却出奇地大，又或是他依旧心有不甘，无论她怎么挣扎，莫敦都死死抓着。
姜容卿不解，问道：“你如今气数将尽，这是做什么？”
莫敦望向她，道：“姜姑娘，我莫敦死之前，只想再问你一句，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可有一丝一毫对我的感情吗？”
姜容卿觉得莫敦可笑至极。
她低头，声音比冬日里的严霜还冷：“你们胡人，侵略中原的国土，毁坏我的家园，屠杀我的同胞，残暴至极，而你，几次三番欲置我郎君于死地，又将我禁锢于京城，你们的罪孽罄竹难书，你的副将巴图尔又害死了我的侍女月霜，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试问，我又怎会爱你？”
临了了，他总算得到答案了，虽然是不想听到的结果，总归可以合眼了。
“莫敦，你给我听好了，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的心早被我郎君填满了，你的刀上面，沾满了中原人的鲜血，我但凡有半分廉耻与骨气，都不会对你产生丝毫的感情！与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倍感恶心！”
莫敦眼眸里的期盼黯淡了下去。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莫敦思绪繁乱，他忽然想到了姜容卿前不久刚诞下的儿子，李裕。
那个小子长得真漂亮啊，不是英俊，是漂亮。
玉雪可爱，浓眉大眼，与李裕相比，他莫敦当真粗犷丑陋，他看见李裕的时候就在想，这要真是他的儿子该多好啊，可惜啊，怎么一点也不像他呢？莫敦知道，他像那个该死的李执。
若无李执，姜容卿早就是他的榻上之宠了。
他之前对着姜容卿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是真的不会杀掉李裕，只要姜容卿愿意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他可以容忍她与其他男人的孩子。
莫敦来中原之前，竟不知，会遇上一位让他痴心至此的中原女子，姜容卿就是他命中的劫数，让他心动，又让他死于她的郎君之手。
他不仅不会杀李裕，等他长大了，他还要教他骑马射箭，让他学一身的本领，若是姜容卿不愿给他改名叫巴尔敦，那就不改，只要李裕能真的把他当做父亲就好，不过可惜，这些都是他的奢望。
“为了让你死的明白些，不妨再告诉你，画像那日，我之所以对你如此殷切，就是为了拿到你在城中的布防图，否则，我郎君怎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夺回上京城呢？”
原来如此，原来姜容卿那日的温柔如水，都是假的，可就算是假的，他莫敦也甘之如饴。
然后，莫敦平静闭上双眼，与世长辞。
莫敦已死，姜容卿抬头望去，李执登上城楼，正在向她这边走来。
她的郎君，这么多日子不见，依旧身姿挺拔，不坠青云，她真的很想他。
李执走过来，伸出宽厚的臂膀，把姜容卿稳稳抱在怀里，姜容卿也反抱着他，他们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彼此的心跳，彼此的气息，真实地感知对方的存在。
李执在她的耳边道：“娘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一句简单的话，道尽了无数思念。
姜容卿的小手死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