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这些话并非说给陛下一个人听,陛下年幼,更多的,是说给安平长公主听,还有这些朝臣们听。
此时的姜容卿,身怀六甲,结果遇上郎君被幽禁,没成想,她不在府中安安静静地养胎,竟然胆敢唐突地跑来太极殿,全然没了半点世家女子的模样,倒像是市井中的泼辣妇人。
她说了这么多,终于有臣子看不下去可,站出来大声反驳她:“李夫人,您莫要在这里大吵大嚷,成何体统,陛下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轮得到你在这里虚张声势?”
姜容卿即刻开启了卖惨模样。
“大人这是何意?臣妇听不懂,我不懂这些,但我郎君遭此危难,我却不能袖手旁观,所以臣妇今日宁可豁出去,也要博上一博。”
另一位朝臣坐不住了,也走上前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李执胆大包天,蒙蔽先帝,如今还想要蛊惑圣上,此等奸相,把他幽禁在望幽台都是轻的了,依我之见,应该按大裕律法,除之而后快!”
这些人,见李执失势,竟也丝毫不装了,连“除之而后快”这种词也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了。
“大人这话,未免有些太放肆了,我郎君即便被幽禁,也是位同宰相,你如此僭越,按大裕律法,又当如何?”
“他如此张狂胡来,我看,莫非是欺国主年幼,妄图移鼎,想要取而代之!”
“我郎君绝不会有移鼎之心,他若真想取而代之,何至于等到现在?先帝那时又不是突然病重的。”
“因为他怕,怕所有人谓他是乱臣贼子,他怕背上不好的名声,才一直蛰伏,等待着时机!”
“大人这话说的,现在陛下已经即位了,他现在移鼎,就不会被人口诛笔伐了?”
那人瞬间不说话了。
半晌,其中有一位朝臣平日里佩服李执,便开口道:“夫人,您在这里闹也闹不来一个结果,是非曲直,圣上自有论断,您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我郎君之所以被幽禁,应该是受了他人的弹劾上奏,到底是谁干的,麻烦站出来。”
不出所料,无一人站出来。
姜容卿冷笑道:“这个时候,有些人当起了缩头乌龟,怎么敢做不敢认吗?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还不如我这一介妇人有勇气。”
姜容卿看着这些穿戴整齐的男人,道:“我知你们中的有些人,不服我郎君,因为他的出身而瞧不起他,可你们中也有些人,受过我郎君的恩惠及照拂,我在此恳请你们,希望你们能在我郎君遭逢危难的时候可以施以援手。若是你们中的某些人不愿意相助,即便冷眼旁观,也莫要落井下石。”
然后她又转过身,冲着殿门的方向大喊道:“陛下,臣妇愿在此长跪不起,只求您能将我郎君释放。”
说罢,她向后退了几步,撩起裙裾,直接跪在了殿外的石板路上。
那些朝臣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大了,此女子当真冥顽不灵,竟然在殿门外公然威胁圣上,皇家颜面何在?
传了出去,还以为哪路强权欺辱了她,实在荒唐!
时至正午,阳光最是毒辣的时候,姜容卿的额头和脖颈处,已经露出了细小的汗珠,风一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一直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啊,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外一动了胎气,伤了胎儿,算谁的,所有人都知道姜容卿不能在这里跪着,可他们都斟酌着不敢上前,怕惹祸上身。
姜容卿也是兵行险招,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久站都有可能吃不消,更遑论久貴不起,可她别无选择,她一个孕妇,全身上下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惨了。
她要让所有人觉得,她和她的郎君受了委屈。
后来的后来,姜容卿才得知今日此举,帮了李执大忙。
其中有一位臣子,平日里与李执还算交好,更是受了他不少的恩惠,见姜容卿此时挺着肚子跪在殿外,于心不忍。
走上前来,欲把她扶起来,可姜容卿拒绝了他的好意。
“夫人,您何必如此决绝,此事明显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也不要太逼迫陛下了。”
“多谢大人好意,我今日会在这里,是为请求,而非逼迫。”
她要为郎君讨公道。
那人见劝阻无果,灰头丧气地退了回去。
事态就这么僵持着,朝廷不退步,她就不退步。
腹中的孩子似乎与母亲心连心,知道自己父母被麻烦所困,异常的□□。
可惜,再□□,都是尚在腹中的胎儿,半个时辰不到,姜容卿就察觉自己的腹部微痛,她咬着牙,捂着肚子,似在忍耐痛苦。
此时,安平公主得了消息,知道姜容卿在太极殿外跪着,不肯离去,紧赶慢赶从长宁宫赶了过来,看到了正跪在殿外的姜容卿。
她对着宫人道:“都还傻站着干什么,没看到李相公夫人在那里跪着吗?还不快去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