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道:“乐意奉陪。”
公平起见,二人找来了李太傅当判官,决定二人谁胜谁负。
本来太傅不应该如此清闲的,只不过李太傅年事已高,且与太子的观点多有不合,现在也不过是有一个太傅的名头,乐得清闲。
李执其实心里清楚,李太傅再对他赏识,也仅此而已,他们并不相熟,他与李太傅的交情,远不如李太傅和国公府的。
其实谁来当判官都一样。
第一个比试项目,是策论。
由于是他们私下对决,并不正式,此次策论没有具体的内容,他们随意发挥即可,即兴发挥,也可看得出二人的格局与深度。
地点直接就在翰林院,简直是要多草率有多草率。
二人规矩坐在案前,纸笔已备好,墨已研好,寂静的屋子里,只剩毛笔尖摩挲过纸的沙沙声,谁都不想成为输家。
一柱香过后,二人停笔。
李太傅走到楚钰面前,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他。
楚钰是世家公子里的翘楚,也是他颇为看好的年轻小辈,他对楚钰一样寄予厚望。
他拿起了楚钰所作的策论,仔细端详,良久,他满意点点头。
“国安定,圣上明,庙堂清,乃至百姓和,妙哉,妙哉!”
“多谢太傅谬赞,臣愧不敢当。”
“楚寻霖,你很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在这之前,他也隐约担心楚钰是否能堪大任,毕竟他没有通过科考,可如今一见他的策论,他倒也放心了,是个安分守己忠于朝廷的臣。
他又走到另一边,拿起了李执所写的论述,一目十行。
越看,他的眉头就皱得越深,放下,思虑良久,眉头依旧不见舒展,李执看着李太傅的表情,也并无惊慌。
随后,李太傅缓缓吐出四个字:“楚学士胜。”
出人意料的是,李执并没有太失望,倒是有几个平日里与他交好的下属,皆垂头丧气起来,为他抱不平。
楚钰洋洋得意道:“多谢太傅。”
而后又对着李执道:“李掌院,承让了,如今你还有何话讲,这次,是我胜了。”
“急什么,这才第一轮,还有第二轮,第三轮呢。”
“接下两轮比什么,你定吧。”楚钰轻飘飘。
楚钰生性自负,他第一轮赢了,便会飘飘然,把剩下两轮内容的决定权就这么交给了李执,如此,可有好戏看了。
“你真的要让我定?”
“当然,否则别人会说我欺负了你。”
其实比策论,李执本来就不占上风,策论的主观性太强了,李太傅觉得哪篇好,就是哪篇好,输赢,全是李太傅一句话的事,且李太傅与楚国公交好,即便他明晃晃地偏心,也没人能说个不字。
接下来,可以比一些客观性强的项目。
李太傅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哎哎哎,你们简直胡闹,比完了策论还想比别的,这里可是翰林院,是研究公事的地方,岂容你们这些小娃娃胡闹,适可而止!”
李执回道:“太傅放心,李执知晓分寸,接下来两轮,就比马球和投壶吧,择日再比,地点也不在翰林院,就用安平公主私人的马球场吧,楚学士意下如何?”
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口,岂有收回的道理,就算楚钰此时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只能咬着牙接受,更何况,他不觉得比马球和投壶就一定会输。
“好,就依你所言,三日后,马球场见。”
定好了比试的相关事宜,楚钰离开,李执被李太傅叫到了一间单独的屋子。
只剩他们两个人,李太傅的脸即刻拉了下来。
他转过身,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李执,道:“汝实在是大逆不道!”
李执不卑不亢,回道:“太傅何出此言?”
“别跟我装心思单纯,你刚刚的策论里写的什么?我可还没忘,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仕庶不均,朝廷不化,无法用之于民,则国运有终’!”
李执面不改色:“臣只是实话实说。”
“竖子,简直桀骜不驯,你就不怕,你如此大言不惭,被圣上听去,又当如何?”
“只要太傅不多言,圣上自然不会知道。”
“即便我不说,可你有如此不恭顺之心,日后难当大任!”
“臣斗胆,问太傅一句,您倒是一直对整个朝廷恭恭敬敬,可换来了什么,与太子不和?还是权利被架空?”
李太傅手臂颤抖,李执趁热打铁,接着道:“还有,为何楚钰不用科考就能与我平起平坐,若无楚钰,现在在他的位置上坐着的,该是一位寒窗苦读的,有智慧有抱负的登科郎!楚国公府竟然连样子都不做,实在荒谬!大家或许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背后,或是气愤,或是感叹不公,这些,您都想到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