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1 / 3)

转眼已入冬,天气苦寒。

那高高的宅门里,一个粗布衣衫的粗使侍女,正干着活,与另一个女使窃窃私语。

“这大娘子嫁进伯爵府,有多久了?”

那女使擦了擦衣服上的污渍,用手指头掰着数,道:“再过七日,就满三年喽!大娘子实在可怜,下嫁的女人哦!”

“听说五个月前,大娘子又小产了,算上第一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怎的命这样不好!”

“就说是呢,大娘子的孩子刚没,云小娘就有了,可把公子高兴坏了,珍馐吃食一个劲地往屋里送,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喔!”

她们的交谈声越来越大,丝毫不顾及屋内的大娘子是否能听到。

这落花院极是荒凉,少有人来,而姜容卿就是看中了这里清净,请示了老夫人,说什么都要来这里住。

她裹着被褥,脸色惨白,头发未梳起来,身边只有一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奶娘陪着。

“程嬷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娘子,已经酉时了,太阳快落山了。”

看着姜容卿愁眉不展,程嬷嬷又道:“外面的几个小杂碎,真是平日里太闲了,竟然敢如此念叨大娘子,看我不拔了她们的舌头!”

说着,作势就要出去教训那两个女使。

姜容卿开口阻止道:“算了吧,嬷嬷,别与她们置气,她们说的也没错,谁叫我摊上了个宠妾灭妻的好郎君呢。”

姜容卿苦笑着,使劲撑起这具破败不堪的身体,扒开帷帐,向外面看去,夕阳西下,那阳光金黄色,就这么洒进屋子里,好看极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就好像她这病入膏肓的身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咽气了。

她看着阳光,扯出一抹笑,道:“让我最后看一眼这阳光吧,也许以后……就看不到了。”

程嬷嬷抹着眼泪,道:“大娘子,您说什么胡话呢!您只是因为小产,气血不足,多将养几日就会好的。”

姜容卿摇摇头,不多言。

院子里,刚去取炭火的月霜回来了,她是姜容卿的贴身侍女。

刚才取炭火的时候,她与那两个婆子生了好大的气,就快要打起来了,主要是那两个婆子狗眼看人低,见大娘子不得二公子待见,连炭火都克扣。后来想到自家主子的境地才忍住了,大娘子势单力薄的,不容易,她还是不要给她找麻烦了。

院子里两个女使还在继续说着。

“好巧不巧,那云小娘可不是随便一个女使,听说还是大娘子从娘家带过来的婢女,依我看,大娘子就是被气病的,不仅要防外头的莺莺燕燕,还要防家里的……”

月霜刚才的气还没消,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两个粗使侍女在交头接耳,讽刺大娘子,她更气了。

她甚至还听到了“云小娘”三个字,云雾之前与她一样,都是大娘子的贴身侍女,可现在……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呢!”

清脆的少女音,吓得两个人一哆嗦。

她们抬起头,见月霜一脸怒气,被抓了个现行,有些心虚,不敢再言。

“都给我注意一些,大娘子即便失势,也不是谁都能来踩上一脚的!”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月霜把炭火放好,就又出去打探消息。

忽而,院子里多了些细细碎碎的声响,像是有人来了。

姜容卿讽刺笑笑,她独有大娘子的名头,病成这样,住在最是荒凉的落花院,无权无势,整个林家,没人把她当成大娘子看待,如此光景,还会有谁有兴致来看她呢?

落花院,落花流水,极是不吉利。

门就这么被推开了,门口赫然站着一位贵妇,旁边由一位侍女搀扶,那妇人的小腹高高隆起,已经有孕好几个月了。

姜容卿就这么看着她走进来,她的侍女为她搬过来一个杌子,让她坐下。

那妇人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着憔悴不堪的姜容卿,笑着道:“我现在是真不知,是该称您作姑娘,还是大娘子,还是姐姐?”

此人正是云小娘,云雾,她曾经与月霜一样,都是从小服侍姜容卿的女使,一起被买到姜家,就连名字都是对称取的,可惜,名字相像,心却不像。

一个对姜容卿忠心耿耿,一个却狼心狗肺,勾搭自己的男主人。

姜容卿一言不发,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与云雾月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有身份不同,无旁人时姜容卿把她们当亲姐妹一般,如今,却惨遭背叛。

她自嫁过来开始,就知道自己的郎君,林盛安,生性风流,其他女人便罢了,她也早就习惯了,偏偏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你唤我作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郎君他风流成性,你看看这整个宅院里的女人,他对谁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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