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点苍派回家,阮怡终于还是没忍住,问段晚宁为什么当时不下去把虚玄等人都解决了。
段晚宁摇摇头:“你没听到他说么,师父的死怕是另有隐情。我要是当时冲出去,那虚玄必定为了保命咬死了不说,那我能如何?”
“抓了他们狠狠拷问!”阮怡愤愤不平地挥了挥拳头,“打得他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费力不讨好的事,没必要做。”段晚宁淡淡地道,“再说,如今上都分舵被毁成那样,我们没有人手做这些事。”
“那就让他们逍遥法外?”阮怡嘴角撇下来,就要哭的样子,“老楼主说不定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师父天纵奇才。”段晚宁不屑道:“点苍派全加一起也伤不了他分毫的。”她抬起头望着天空,呼出一口气,“但必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若是阴谋诡计……”
天上的月亮被一层雾气蒙住,模模糊糊地挂在一角,好像不愿见到这人间阴暗肮脏的一面。
更深夜重,四下无人,巡城的执金吾也远在两条街外,段晚宁不再赶路,只信步走着,偶尔停下来看看。
夏夜总有微风带来一丝清凉,再把恼人的纷杂带走一些,这便是她难得的消遣,也正是整理思绪的好时机。
“那个花瓶。”段晚宁忽然开口,“随着花架一起碎了,玉楼的掌柜怎么会听到声响呢?”
阮怡摇头表示不明白:“其实白天的事多有蹊跷,咱们的人一直守在附近,若是蒋小姐有什么事,不可能轮到陆白出手的。”
多有蹊跷?段晚宁想,就是这样,蹊跷得很。只是她自己当时心虚,只想着息事宁人,这才没有注意到。
“当时那盆花里的泥土撒了一地,小姐你有没有注意到蒋小姐和陆白的鞋子?”阮怡神秘兮兮地道,“都干净的很。”
“是这样,说明他们一早见到花瓶和花架碎了一地,并没走过去。花瓶和花架确实不是他们打碎的,但掌柜的听见了声音,也看见他们纠缠在一块。”段晚宁道,“那掌柜没必要说谎,所以,心姐姐和陆白有事瞒着我。”
“可他们两个人能有什么事呢?”阮怡不自觉地撅起嘴巴,“蒋小姐还那么大方地要请客吃饭,看起来坦荡的很啊。”
“咱们的人,当时是谁在二层?”
“是原来在客栈的人,调了五个去玉楼。”阮怡道,“负责好像叫沈钰,是沈堂主的徒弟。”
段晚宁意外道:“玲珑都有徒弟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奴婢可就不清楚了。”阮怡摊了摊手,“小姐出门游历都不带我,我一直在杭州,哪里知道那么多事啊。”
“抱怨没有用。”段晚宁摇摇头,“以后还不带你。”
阮怡:……
“沈钰人呢?”
“应该回客栈了吧。”
“走,去客栈看看。”
阮怡赶紧拦着:“小姐,都过了三更了,咱们早点回去吧。云雀一直在书房里,也不是个事。”
段晚宁在许家从来都是不进书房的,忽然一天读书到深夜,一定叫人起疑。云雀如今虽然看似服帖,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遇到事又会作何反应,这都说不好。所谓人心难测,便是如此了。
段晚宁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左右蒋兰心和陆白的事和目前春意楼遇上的麻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她们俩就算成亲了,也不值得自己现在冒着风险专门跑一趟。
这样一想,便也作罢,段晚宁便带着阮怡返回许府,她觉得自己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谁知才走了几步,段晚宁忽然停下,举头望向拐角处窄巷的墙头,正有一人立在墙头,遥遥注释着她二人。
这人穿了一身夜行衣,脸上带着一副青金色半脸面具,挡住了两只眼睛和半面脸颊,正是影北辰了。
“原来楼主在这里。”影北辰足下一点,跃下墙头来到段晚宁跟前十步左右,“叫我好找。”
段晚宁微微颔首:“影先生,找我可是有事?”
“不是说叫名字嘛,楼主又这么见外。”影北辰咧嘴一笑,露出红色薄唇下一口白牙,“宁儿这么晚,是从哪来,到哪去呢?”
“影大哥明知故问吗?”段晚宁道,“龙影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又盘踞上都多年,今天春意楼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瞧你说的,什么叫盘踞嘛。”影北辰打着哈哈向前两步,“知道是知道了,但楼主不提,我总不好先提不是。”
段晚宁显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转个身就准备离开:“影大哥又啰嗦上了,那我先告辞了。”
“唉唉唉!”影北辰横跨两步,挡在她前面,“你这人……”刚要说两句抱怨的话,可对上她一双清冷的眸子,瞬间没了底气,“上回你不是叫我帮忙查许敖吗?”
听到许敖两个字,段晚宁眼里这才有了些情绪,但依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