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亲对她儿子的爱。”嘶哑的声音用着嘲讽的语调,但其中的愤懑是那样的明显。
被西瑞尔一打岔,爱格尼丝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仍然是母亲般的柔和而慈爱的目光,似乎是对西瑞尔的情绪有了某种理解,刻意放柔了声音:“孩子。我的年纪的确能做你的母亲了,更何况你还和我的孩子一般年纪,原谅我这么称呼你。”
“孩子,虽然不知道你和你的母亲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但无论是人鱼还是其他种族,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她的孩子的。只是有些母亲的爱很明显,有些母亲的爱小心而隐蔽,需要仔细去观察、去感悟才能明白。”
“呵。”西瑞尔冷淡地笑了声,“女性人鱼,无论年纪,都是只会追逐美貌的疯子。”
在桌面之下,你握住了西瑞尔冰冷的手,希望自己手心的温度可以温暖他,哪怕只是一瞬。
虽然明面上西瑞尔比你大三岁,但那只是卢修斯推测出来的年龄,西瑞尔从零实验室出来的时候,瘦骨嶙峋,根本看不出来具体的年龄,他是什么时候进的实验室,又是怎样进的实验室,或许他本人最清楚也最不清楚。
西瑞尔没有立刻回握住你的手,带着茧子的手指挤进你的指间,十指交缠。
桌面的气氛静默起来,没人再开□□谈,所有人吃完了一顿沉默的晚饭,整个期间,西瑞尔都没有松开你的手,甚至交缠得更加紧密了,像是在向你寻求着力量和温度。
难捱的晚饭时间过去,玛丽包揽了洗碗的工作,爱格尼丝拿着画板进入了后院,据玛丽的解释,是去画星星草了。
你和西瑞尔趁着晚风和落日前的余晖,沿着环岛的海滩漫步,你们十指紧扣着,并排走在沙滩上,留下四排脚印。
脚印很快被上涨的海水掩埋,你和西瑞尔最后爬上了离岸很近的一块高耸的石块,有你的冰元素在,你们并不担心怎么在涨潮后返回的问题。
石块不大,但恰好能坐下你们两人,以你坐在西瑞尔怀里的姿势。
“不管看过多少次,落日总是能带来美的震撼。”你歪头枕在西瑞尔的胳膊上,散心也散得差不多了,你听着西瑞尔的心跳,沉稳而有力,“你刚刚生气了,是因为爱格尼丝夫人让你想起了你的母亲吗?”
“……”原本虚揽着你的手彻底勒紧了你的腰,将你往他的怀里带,西瑞尔将下颌抵在你的头顶,“我之前的名字,是斯诺,那个女人总是用叫拖油瓶一样的嫌弃的语气叫那个女子。”
“她就是你的……”这是什么戏剧般的巧合啊,你下意识想回过头看西瑞尔的表情,但又因为他的束缚,不能动作。
“嗯。我的脸不是因为零,是那个女人用刀子割的,一刀又一刀,在我四岁生日的那天。因为是很早受的伤,卢修斯尽全力也还有一道疤留下。她总是不在家,离开的时候就把我锁在空柜子里,柜子里只有我和黑暗。”
“后来,我学着隔壁孩子的举动去欢迎她回来,在她离开后我的活动范围才扩大到了整个一楼。她住在二楼,但从不允许我上去,一旦被发现,我就会挨打。我的房间在一楼最里面的位置,很小,放下空柜子后,只能放下一张纸板床。房间没有窗户,所以我现在也很能适应在没有光线的环境里行动。”
“隔壁孩子很受父母喜爱,那个孩子有个生日愿望是看星星,于是那对父母就在院子里种了一花坛的会发光的植物。那是那时候我见过最漂亮的植物了,我可以看着它发一天的呆,然后所有的不高兴都会消失。”
“我曾经捡到了那种植物的种子,是水流从隔壁送过来的。我把它们小心地种在角落,用其他杂草掩盖,于是我有了自己的星星,虽然很微弱。不过,还没有等植物顺利长大,就被她处理了。”
“这些记忆一点也不美好,但我在实验室的时候,必须一遍又一遍去记住,这样才能是拥有情绪的良好素材,才能活下去。我曾经有过一个“室友”,是个叫茱伊的狐人,他的记忆全是美好的东西,爱他的父母、宠他的族人、会保护他的姐姐,真是让人羡慕……”
嘶哑的声音用着毫无波澜的背诵口吻,好像说的是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只是听着,你的心就已经沉重地连呼吸都困难了,更别说这是西瑞尔的亲身经历,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他必须一遍又一遍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才能活下去,最后活到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很想抱抱他,但他的怀抱太紧了,冰冷而又灼热,烫得你没有了其他动作。
“我记得,斯诺是雪花的意思。”你主动扯开话题,去驱散那股悲伤,你一向擅长这么做,“看,雪花。”
你的手里捧着你用冰元素凝聚出的大朵雪花,是自然界没有的那种透明,带着一颗你想要拥抱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