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昭没有回头,握紧了佩刀,点点头便踏出了宫门。踏出宫门,走到了公主瞧不见的地方才敢最后回头看一眼。
从军打仗,便是把身家性命全都给了军营。谢闻昭很害怕,这会是他见到李晏的最后一面。
他早已经习到了熬过寂寞长夜的能力,却还是害怕分离。
谢闻昭忆起来公主抗婚那日之后,李彰又召见了他。
李彰还是心里不安心,想着一定要把事情做到底。
谢闻昭来到养心殿的时候,看见了在旁哭泣的二公主,随后又被皇帝唤着退了下去,走的时候用广袖遮着面容 ,还在不停地抽泣。
“阿昭,朕也不同你卖关子了。你原先便是在军营生活的,如今西凉来犯,我大辰处在危难之际,你当是为我大辰效力的吧?”
谢闻昭一听这话,热血沸腾:“在所不辞。”
李彰走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朕也知你与公主的情意,只是国家危难,不可再谈这些小情小爱。妧妧年纪小,大约是听不进去的,朕便告诉你,你理当明白些。”
“妧妧这次的婚事特殊,她这一嫁便可拯救整个大辰,而你若是去西凉边境,不让妧妧见着你,她很快就会把你忘了,就会真正接受这门婚事。希望你也体谅我作为一个父亲,一位一国之主,我是要先把儿女和子民放在前头的。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大辰的恩人,今后你要是想要….”
“卑职不求其他,定会助力皇上。”
“好!好!朕便是欣赏你这样聪明的人。过几日同妧妧道个别,好让她把心放下来,准备日后的婚事。”
李晏心情低落,已经有几日未进食,披头散地侧卧在小塌上,就算是再华贵的胭脂水粉也难掩她的憔悴与虚弱。
莺儿也是在旁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向皇上请示,便召来了此时还在民间养老地张嬷嬷劝说她。
嬷嬷已经不同当年了。
她脸上的皱纹早已经爬了不少了,昔日青丝早已变作白发。嬷嬷刚走进李晏的房里来,李晏却没有发现她。
“草民张氏拜见乐康公主。”
李晏侧着身子卧在房内的小塌上,转过头才注意到昔日的故人。才刚将嬷嬷扶起身来,心中的防线便被击垮了: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
“嬷嬷。”她如同儿时一样钻进张嬷嬷的怀里,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像小时候一样那么小:可以被嬷嬷一整个的抱在怀里了。
她已经高出嬷嬷快半个头了。她垂首便可以看见嬷嬷头上的白发从头顶开始不断的向四周散开。
“公主,草民未曾想到公主也会这般样子。”张嬷嬷似乎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望着眼前早已经长大的憔悴的公主,既欣慰又心疼。
“嬷嬷快快坐。”李晏将张嬷嬷请到了桌前,倒了茶。
“老身都听说了,公主正为何事伤心难过。”
李晏听了这话羞愧的低下了头,明明在嬷嬷还乡的时候答应过她之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嬷嬷在乡下担心的。
而如今自己却食言了。
“公主为何对谢大人动了情?”
“因为我的心。”
张嬷嬷只是一笑,将李晏的碎发别到耳后:“公主正值年少,对这情情爱爱了解的不透彻也是正常。”
“老身虽为一介草民,当年也在宫里待过,也见过许多公主。身为公主,又有几个公主真的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呢?”张嬷嬷用指腹磨了磨李晏的手背,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李晏秀眉微蹙,点了点头。
“公主虽然如今对谢大人动情,但老身保证,过不了多久,这些都只是藏在公主记忆里的东西,永远地沉下去。更何况公主所嫁之人无论是出身还是才华都是远远高于谢大人的,今后在公主的心里唐家公子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谢大人。”
李晏站起身来,触摸着自己的心:她早就默默地在心里烙刻下了谢闻昭,他在自己的心里远远胜过任何人的。
她并不喜欢以出身和才华来论一个人的好坏,她只真正的遵从自己的心。
她是不相信嬷嬷的这番保证的,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心。
张嬷嬷咳了两声,引得李晏又转过身来。
“嬷嬷没事吧。”
“老身无碍。多谢公主关心。”
渐渐平复方才见到张嬷嬷时的难过,一卸先前情绪后,李晏这才注意到张嬷嬷身上穿的是如何不堪入眼:打满了补丁的衣服,破败不堪。同自己身上的锦缎秀裳比起来,压根就没法看。
出宫的时候,每个宫女太监侍卫应当有自己的钱财的不是吗?
李晏只是觉得不可置信,用手摩挲了一阵那衣服:粗糙、劣质。
“嬷嬷,为何着这般衣裳?”
张嬷嬷静默良久,才开了口:“公主大约是不知如今这天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