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好像多了起来?这书院挺热闹啊。
他一转头,拍着大腿笑着对旁边的人玩笑道。
周孟棋本以为自己行动还算安静,趁着谢方止跟他的书童聊天的时候,他踮着脚快步走到他同排的位置坐下。
刚把腿收好,连“好巧啊谢公子”的说辞都酝酿好了,一抬头,发现谢方止白惨惨的遮眼布直勾勾地对着他。
一旁谢方止的小书童姿势虔诚地看着红漆桌面,头也不抬。
“周兄也是太后娘娘指来的吗?”
谢方止的提问毫无过渡,周孟棋准备得十分周密的应对瞬间灰飞烟灭。
“毕竟我以为周兄志在翰林院,不该来这里与我等空耗时间”,谢方止故作亲密地附身说道。
“呃我……我虽然成绩尚可,但自知远远不够”
对面的人以逸待劳地端起茶碗来,不忘往他桌子上也端了一杯,示意他继续说。
“且确实力有不逮……何况志不在此……”
“在下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志,难不成周公子之志在我吗?”
周公子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盯着桌面发呆。
谢方止眯着别人看不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孟棋的脸,冯国公家学不错,周孟棋虽然待人处事的本领尚需打磨,但对付对付京里这些纨绔子弟也够用。正因为做不到滴水不漏,而显得更加坦诚。
不像那个打仗发迹的大老粗能教出来的儿子。
谢方止手指上沾了茶水,在桌上画圈。
当然,那个翰林院编修没有出现在这里。
表表心意就好了,好好的翰林院不待着来这里伺候皇亲国戚?
虽然现在宫里还没有皇子,但是皇帝近年登基,人正值壮年。一个翰林院编修,再熬一熬,活得久点,太子师也不是不能奢望一下。
而在四宜书屋讲学的大多都是老眼昏花的老学究,一颗硕大的脑袋,好似比全身的骨头都要重,坐在那里静止超过一刻钟,谢方止都担心得想上去戳一戳。
毕竟这人一旦倒下去了他也不是很意外。
半本诗经一本论语颠来倒去,就跟嚼了半天的甘蔗渣一样毫无滋味。
高大的周孟棋窝在小案几后头周正地坐着,有些拘谨地翻着自己带来的书,更是把屏风后面的那道缝隙堵的严严实实的,半点人影瞧不见。
虽然有布挡着,但是霜英保证自己家的小少爷一定是狠狠地剜了旁边周公子一眼。
然后他就看见谢方止掏出荷包,倒出两粒药丸吞了下去。
这跟管家说的服药时间对不上,霜英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药效不稳”,谢方止用口型轻轻地对着他解释。
霜英轻手轻脚地收走了茶具,按照管家的吩咐防止茶水和药性相冲。
小少爷好像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谢方止,后者虽然还是瘫在软垫上,姿势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呼吸的起伏开始变得迟缓而微弱。
就像一点本就微弱的烛火,因为强风变得闪烁,更加幽暗不明了起来。
周孟棋仿佛有所察觉一般,微微起身,想要查看谢方止的状态。而已经注意到他的寒英正好出现在谢方止身后阻止了他:“小少爷已按照太医的嘱咐服下药物,还请周公子不必挂心。”
霜英紧张地把眼神又钉在了桌面上,不由得开始观察谢方止用茶水在上面画的圈。
那水渍一圈一圈叠绕起来,形状看起来像一个头顶圆髻的小姑娘,披着个好大的披风站在树下。一小片茶叶就放在画着的姑娘鬓边的位置。
看到这霜英用忙用袖子把水渍擦去了,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孟棋的方向,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
何等孟浪,小厮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