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冲众人点头一边吩咐管事婆子:“上菜!”众人纷纷站起迎接,长公主笑着示意大家坐下。
菜很快上齐,每个矮几上俱是四菜一汤,苏小桃面前是羊肉炖萝卜、银苗豆芽菜、火熏肉、香菇炖冬笋、栗子莲藕汤,菜是精工细作,可这食材作为宴会来说,也太敷衍了。
长公主在上首发言,感谢各位光临,国家正在百废待兴,生活不宜奢靡云云,最后让大家吃好喝好。众人也很上道,纷纷顺着长公主的话头,感谢盛情款待,只有几个小姑娘不以为然。
一个人吃几道菜肯定吃不完,苏小桃知道剩的菜要赏给下人吃,又要了一双公筷,夹到碗里。今天特意吃的慢一点,装装淑女。
先前,她以为作为侯夫人的姐姐肯定会出席这种场合,没想到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露面。
宴会结束,下人们收拾了矮几,重新摆上水果、点心和茶水。女管事咳嗽一声,大声说道:“各位殿下、夫人,长公主殿下有话要说。”众人敛目肃容,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长公主站起身来,扫视全场,郑重的说道:“各位王妃嫂嫂、弟妹,各位夫人,天气渐冷,即将进入寒冬,已有燕地正合县来报,暴雪下了三天,积雪三尺,人畜多有冻死。”
苏小桃听到燕地暴雪,想起那时和夏凌去大同粮食换盐引,路过燕地,便遇上了大雪,那雪花跟羽毛一样大,扑面而来,冷得一批,很难过,看样子今年雪成灾了。
长公主还在讲着,“这冬天是穷人最难熬的日子,和我一般大的几位老姐妹都深有体会。没有粮食果腹,没有衣服御寒,碰上这种大灾,日子那叫一个苦,差不多就没命了。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发怵呢。”
“朝廷每年都要花大力气赈灾,但家大业大,便有顾及不到之处。我等虽为后宅妇人,也当积德行善,为皇上分忧。我们少吃几顿肉,捐赠一两银子就可以使一家人免于冻死;我们捐赠一百两,就可以挽救一个小村子。”
“当然,在座的各位也未必都是家财万贯,一文不嫌少,万两不嫌多,只尽自己力量便可。今天我们捐赠的方式,现银亦可,捐物亦可,所捐物品非赈灾物资的,现场喊价售卖,价高者得。”她指了指身后的一架屏风,“已经请了两位著名的鉴赏家来估价。并且由户部的吴主事来监督,大家把你们的好东西拿出来吧!”“我先来,捐赠锦缎二十匹。”
有丫鬟各抱一盘装了锦缎的盘子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又拿去屏风后面。片刻有个洪亮的声音喊道:“锦缎二十匹,值价二百两。”下面立刻有人喊道:“我要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夫人,站在长公主身边的女主事巡视一圈,问道,“还有人出价吗?”再无人应答,女管事唱道:“永昌侯府夫人,出价二百两,得。”
苏小桃坐在那里,好奇的看着,直接捐银子不好吗?为什么费这么大劲?瞥见静荷才想到,他爹当时因为五两盘缠都能把她卖了,现场恐怕还有这样的情况。果然,捐现银的极少,大多是家里闲置的物品,甚至也有捐旧衣的。静荷的母亲捐了十床被子,静荷和程霏儿好像商量好的,各捐了一百件棉袍,大约也就十两银子。
苏小桃才知道,原来紫晏已经是户部员外郎了,而程霏儿居然成了夏凌的老婆,夏凌已经由锦衣卫副千户升任同知。这家伙都没告诉自己居然娶了程霏儿。也不知是怎样的奇缘凑到了一起。
刚才说自己是“黑牡丹”的老妇是礼部乌尚书的老婆,她捐了十匹麻布,大约价值二两,长公主脸上掠过一丝不悦。旁边案几上的贵妇悄悄说道,“这人家境不差,不比工部傅尚书,怎的如此抠门?”另外一个人说道:“一贯的。”
苏小桃发现个奇怪的现象,捐的多的大都是公侯王府的女眷,而官员之妻捐的物品普遍价值不高,最高的是一只镶宝花钗,价值二十两。苏小桃事先并不知道有这个节目,没有准备东西,也不能现场表演凭空取物,只能取袖笼里的小东西了。
有个侍女悄悄走过来,指了指宜平公主,塞给她一个带糖色的羊脂玉手镯。这手镯油润细腻,一看就是个好货。苏小桃老远做了个谢谢的手势。但是,拿别人的东西捐出去,这不是苏小桃的风格。何况这个慈善捐助,自家总该出一份力。只是,这不是张扬的地方,要尽量降低存在感、要低调。她从袖笼里拿出一串粉色珍珠手串,拜托那个侍女交给女管事,并且把白玉手镯送回宜平公主那里。
这手串上的珍珠不大,但难得的是颜色和圆润。被估了三十两后,女管事念到:“粉色珍珠手串一串,估价三十两。”苏小桃看到长公主的孙女想要,但长公主并未出手,被另一个康乐公府的小姑娘拿下了,长公主的孙女嘴撅的老高,跑了出去。但众人对苏小桃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中间有个管事的婆子向长公主禀报道:“定远侯夫人送来貂皮一件,蜡烛一千只,熟麦一千斤。”
旁边桌的贵妇揶揄道:“架子够大的,人都不到场。她家爷军功卓著,也不知皇上赏了多少东西,正该多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