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为“散兵”已经开始了不知几个年头,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记得他的原名。
或许他还记得他未曾拥有姓名之时与祂的相逢,或许他早已将其抛弃在过往云烟之中。
他回忆起祂所赠予的所谓“永恒”的银质徽章,露出一个嘲弄的笑脸——骗子。没有人同他履行永恒的承诺,只有他一个人向着无意义的永恒前进。
至于那枚徽章的去向,应当早已被他在流浪中化为灰飞了吧?
神明早已放弃了她的永恒,她投下目光去观察世人的永恒。也只有他一个人,向着永恒前进。
无心的人偶或许很快能明白永恒,或许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永恒。
头顶闪耀的星空,散兵终于进入了短暂的潜眠。他最近一直忙于完成愚人众的工作,加之人偶无需睡眠,自然也导致等候这个时机的光之子不得不白费了许多时光。
“叭!”柔软白发的光之子关切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迟迟还未苏醒的原因,只好发出一声不具任何意义的鸣叫,以表达自己的催促。
“别着急,真是个急性子。”头发柔顺束成几簇的女性先祖靠近了一个身披白色兜帽的先祖,神色平静。
另一个姿态儒雅的先祖理了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时空交换对我来说只是个小实验,对吧, Teth?”
祂不回应,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拈量了一下自己的重锤,若有所思。紧接着,祂毫不犹豫地将重锤砸向散兵。
不出祂所料,他果然一下子踩着风离开了原位——他早就已经醒了。
散兵审视了一下当前的情形,向来善于虚与为蛇的他在片刻间就做出了决定。
无暇的人偶脸上立马绽放了一个天真的笑脸,说道:“不知道您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用意,我有点不知所措呢。”
他常常以一种无害的姿势,来进行他所谓的必要的伪装。
但实际上,这里的每一个生灵都能以一种近乎直觉的方式明白虚伪。
祂们讨厌虚伪,讨厌一切黑暗角落的渣滓。
不过作为友人,可以拥有独特的豁免权。这是祂们给予友人最佳的特权。
渐变蓝的穹顶上缀着数以千计的繁星,光拉长成一条白色的路,通往一扇发着纯白光芒的大门。
这里是重生之路,据说每一个踏入重生之路的人都能得到新生。
但他并不知道那扇门的作用,他只知道倘若他想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进入大门。而为了进入大门,他必须穿过两个先祖。
气氛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这一切都影响不了真正的始作诵者。
祂搔了搔自己柔软的白发,头上的两根圣洁的鸟羽颤动了两下。最终祂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肚皮,并从中拿出了一张旧照片来。
祂仔细地比对了一下散兵的紫色圆帽与斯卡拉姆齐时的紫色头巾。在一阵天旋地转的茫然之后,祂最终还是大叫了一声,认出了祂的旧友。
这真怪不得橘颂——那个光之子的名字。
光的联系既密切又松散,没人能记住旧友的音容笑貌。如果光的联系被一方切断了,那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相遇了。
这还只是对于一个世界的人而谈,更别说是异世界的人了。
幸好散兵并不灵活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否则按照他的脾气,他们无法会面大概已经成了一个既定事实。
祂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次分别的景象。
祂兴奋地冲他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他或许很熟悉的讨要拥抱的姿势。但他的回应仅仅是个轻蔑的笑容,他的目光地终凝聚在两位先祖的身上。
多么恶心的作态,多么高高在上的神明。凭借一己的恩怨,就可以将一个人赶来祂们的世界。
“你们想干什么。”意识到伪装的并不奏效,他眼里的愤恨燃起,问道。
“约定既成,遵守约定。\"Teth犹豫了一下,侧过脸,装作蛮横地说。
他像是听到什么玩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可不记得我与什么人定下过什么样的约定。装模作样的神明!”
身着兜帽的先祖也就是Sameth,拉住了想要说点什么的Teth,温和地笑了笑。
“我们的建议是你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我们需要时间来将你派遣回去。我们一开始也未曾想过,世界的屏障竟是如此脆弱,这是我们的过错。”
“我最亲爱的旅人,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发誓,在您探索完这片大陆后,通道一定已经开启了。”说罢两位先祖侧身让出通往大门的路。
意识到两位先祖的友好态度后,不争气的光之子立马像白色软毛的小狗一样扑了上来,用脸颊拱着他的膝盖,发出了一声愉悦的轻叫。一个黄色的光圈从头顶晕开。
散兵克服了一下想当场捏死祂们的心,拳头紧了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