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陈柏最意气风发的年纪,遇见了十八岁的张含烟。
二十五的陈柏,正是春风得意,他名下的三家公司都上市,身家早已过十亿,父亲虽是北京某部的部长,也没有帮扶儿子一点。
陈柏那双含情目生来潋滟,不过任谁直视他却都觉得里面雾蒙蒙的,永远深不见底。眉随骨起,眉毛顺势而生,配他这双眼睛简直如锦上添花,但其实最出彩的,还是他的鼻子,鼻梁鼻背挺直暂且不论,最绝的应该是他宛若水滴形的鼻头,秀美无双,钢中有柔。
在世俗看来,这应该是一张特别会爱人的脸。
追逐天空中的某片云彩,从来就不是高山的信仰,头顶上的云,放晴或下雨,于他而言都没有干系。
事实证明,物质会把带有漂亮基因的孩子,养的更好。十八岁的张含烟,是从大山千里迢迢到北京上大学的,因为学习太刻苦,十几年里不知道被送进了多少次村里的诊所,高中更是没睡过几个整觉。
金尊玉贵的人才会得到真正的公平,张含烟努力了十几年,才配踏入陈柏出生的这座城市,不过他的一切,依旧应该是张含烟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
不过命运让人猝不及防的点在于,前方的蜜与殇永远都是没有选择的岔路口。
张含烟的名字,是她爸爸取的,含字是走的家谱,烟字不过是因为她爸爸觉得城市香烟格外珍稀昂贵,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出人头地,走出大山,所以他自小就鼓励女儿要努力读书,改变命运。
父母总是想把自己所认知里最好的东西给孩子,很多事情,虽然不一定好,但他们也真的尽全力了。哪怕仰慕她美貌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家里也没有贪图嫁妆让女儿辍学嫁人,张含烟是村子里第一个上学出来的女娃娃。
坐在离家的大巴上,距离把人影渐渐糊成了一团,她看着父母从一团变成一点,全身脏器的位置空空的,想起了父母鬓间的白发,一时之间,不明白到底是谁在离开谁。
大山里的明珠,却不一定在北京城里璀璨。
张含烟穿着一条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一件妈妈新婚买的老式红格子衬衫,还有一双鞋底快要磨平泛黄的白球鞋,第一次坐上火车,独自去往村里人口口相传的北京。
火车二十八个小时,虽然是硬座,但张含烟已经觉得很好了。她看着一路火车窗外的世界,舍不得闭眼,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鲜活的,是课本外灵动的彩。
后来倦了累了,睡过去了,就浑浑噩噩到了牵绊她七年的北京。
出了北京南站,吹了风就稍稍醒了,周围有西装革履,有浓妆艳抹,都几乎是步履匆匆的,她的脚指在鞋里不断蜷缩,素净的脸上,有戒备,有惊奇,有探寻,还有一路的风尘。
学着周围人轻轻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我去北京大学。”
“小姑娘考到北大去了,真厉害!”司机又回头重新打量了这个穿着土里土气的丫头。
“学什么专业的丫头?”
张含烟微微一笑,声音也不自然的洪亮了一些,“我是学法学的。”
站在天平的中心,不偏不倚,去找寻最中心平衡的点,是她甘愿为之付出一生的事业,至死不渝,这是张含烟默念万遍的誓言。
就当司机还有话要讲准备张嘴的那一秒,直直的撞向了一辆车牌有五个八的迈巴赫,在那一秒,张含烟还在想,怎么有这么巧的车牌号,
后来才懂,有些你自以为不可控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有人艳羡的,别人却不值一提。
张含烟没能再想车牌的事,是她的头也直直撞在副驾台上,原因是没系安全带。撞击的力度不小,虽然后来检查说创口很小,但现场还是十分鲜血淋漓的。
张含烟被迈巴赫后座的男人仔细扶出来,恍惚中,她闻到了一股她从未嗅到过的香味,似乎和这个男人的容貌一样罕见。
像沾了肥皂水生出来的泡泡,漂亮的不太真实,不敢触摸,只怕是一场幻灭。
“谢谢你,先生。”微不可查的红色在张含烟的脸上一闪而过,她想,和他相比,自己真是相形见绌。
“小姑娘,没事吧?”一口利落的京腔微凉又温润。
陈柏看着小姑娘,小猫一样的瘦弱,眼睛是微棕色的玻璃球,动起来又是一汪湖水,安静的时候有点清冷,是冬天新结的薄薄一片冰,是发丝上不小心落下的霜,似融非融,轻盈的站在那儿,不冻人只是动人,超凡脱俗。
旁边是两个司机关于谁对谁错的争论,他们二人却相对而立,对周围的喧嚣都没什么反应,一个是恍惚,一个是从容。
“先生,我没事的。”张含烟缓了好久才重新接上男人的话,花了点时间去消化刚才发生的猝不及防。
“擦擦血吧,我送你去医院。”陈柏递给她自己怀里的丝绸帕子。
张含烟看见了那张帕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