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现在还不打算工作。”
罗兰说:“不想工作也可以,那就当成一次参观吧,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我盯住他,他脖子上挂着毛巾,一手抓着擦头发,状似无意提及。
我说:“我考虑一下。”
我果断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即便故意把背挺得很直,也难□□露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睡不着,闭上眼,跟罗兰的对话放电影一样在眼前轮播。
我能感觉到,我对罗兰的态度有时是过分了点。
我和普通朋友都会斟酌对话的语气,而一对上他,我的情绪泄露阀门像是被拧到了最大。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我不再对他小心翼翼了。
我给一个人发去消息,问她该怎么办。
莫云:【这很好啊!】
莫云:【说明你开始信任别人了!】
我:【好危险】
莫云:【信任本来就是冒险!】
聊天气泡尾部一个显眼的感叹号,莫云很喜欢在聊天里用感叹号。
我和她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年初,我跟她说我找到了新工作,她用感叹号热烈祝贺我。
说起我和莫云的事,又得回忆往昔,那段记忆模糊的大学时光。
我参加的第一次高考,我没太当回事,当时是抱着体验的心思,我根本不在乎成绩,没得到好结果也正常。
我参加的第二次高考是被逼无奈,陈美方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没遭住,第二年我走了艺考那条路。
我艺术天分不多,参加标准化考试还是绰绰有余。
艺考过了,靠着那稀烂的文化课成绩,我上了A市一所艺术高校。因为成绩稀烂,我被调剂到一个从来没考虑过的专业,艺术管理。
这个专业刚开没两年,老师都是从其他专业东拉西凑来的,我的同学大多数还我一样都是被莫名其妙调过来的。
搞艺术和搞管理完完全全两码事,大家抱着当大艺术家的心思来,结果被塞到这个不伦不类的鬼专业。
大家都很崩溃,在所有人的崩溃之中,我的抑郁显得不太突出。
学习生活愁云惨淡,我很想死,真想死,在看到李进的幸福新生活之后这个想法到达了顶点。
我觉得时候到了,我该去死了。
那天从李进的学校回来,我没回寝室,在学校像只抽风了的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我在找我们学校最高的那栋楼。
终于让我找到了,我仰着脖子粗略估计,大概有二十多层。
这高度跳下来保准必死无疑。
我走进那栋楼。
好巧不巧,那天电梯检修,我要自己爬楼,爬到一半累得爬不动了,一看才十楼。
我心想,十楼就十楼吧,十楼也能摔死人。
我停在了十楼。
十楼走廊尽头窗户正好开着,下面就是停车坪。
那天阴沉沉的,是傍晚,楼里没什么人,我手撑在窗户边看了会儿。
停车坪空空如也,一辆车都没停,我心想待会儿警方过来给尸体画白线估计挺好画的。
想着想着我伸手把窗户全拉开了。
外面飘着冷雨。
真够凄凉的。
我动了动腿,准备跨上去。
一动腿问题又来了,那天天气天冷,我穿得太多,棉裤紧绷,我腿抻不开。
我想了个办法,脱了棉衣外套,手撑窗台,原地做了会儿慢速高抬腿。
这时候,旁边突然走出来一人,用缥缈的语气弱弱问我:“同学,你不会是想跳楼吧?”
那个人,就是莫云。
莫云个子不高,长相显小,扎着一个低马尾,身上还穿着一件□□熊的黄色毛衣。
那天我看到的画面是一个长相酷似高中生的女生手里拎着空酒瓶,缓缓从楼梯间的阴影里现出身形。
她面色酡红,眼神迷离,嗓音缥缈,手指着我,又问了一遍。
“你不会要跳楼吧?”
我当时的回答很欠揍。
我说:“你管我。”
她理直气壮:“我当然要管你!”
我没理她,更努力地抬腿往窗台上跨,她冲过来关窗子,我拉着一边不让她关,一边抬腿上窗台,嘶啦,我听见棉裤撕裂的声音,她还没松手。
“不行你不能在这跳。”
“你谁啊?你说不行就不行?”
“我说不行就不行!”
她急了,蛮力爆发,一把把我扯到地上,我倒地压在她身上,她疼得大叫。
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泄了气。
跳楼这事就讲究憋着一口气,被人这么一打断我也不想跳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