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一开,街上人立时就多了起来。
大家都想在今天的市集里选一个好位置,有的人甚至昨天晚上就到了城门外,苦苦候了一夜。
池家升站在街这边,看着小刀畏畏缩缩地进客栈里,还不时回头向他这边张望。
池家升只能用力地点点头,又挥挥手让他快些进去。
像送孩子去京城应考的老父亲一般。
街上人潮涌动,如同一条急流把两人隔在两边。
福来客栈里的人当然不会少,特别今天是集日。
有些闲钱的生意人当然不会当天才赶到,苦候在城门之外。他们早一天就到了,在店里歇息,一大早就占了集上最好的位置,那时城门都没有开。
店里一片的喧闹。
孤单感瞬间就包围了小刀,尽管周围全是人。
他站在客栈的门口,觉得自己从上到下都不属于这个地方,完全的格格不入。
没人有跟他一样的感觉,大家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如同他是透明一般。
慢慢挪到柜台旁站了老半天,也没有人来搭理他。只能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小二……哥。”
猫叫的声音都比他要响亮些,自然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他的勇气已经消耗了,需要再次酝酿。
池家升早上教他的东西全都没有错,只不过有个细节不同了。
池家升来的时候,是陪着马少爷。两人穿的是三两银子的丝绸锦袍,还带着四、五个下人。
小刀一身的猎户打扮,为了遮掩面容,满脸的风尘。
就算是小刀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叫“小二”的人,那人看起来都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我找一位姓柳的女客人。”小刀怯生生地说,并不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大多数县里的人看他都是这个表情。
明显对方知道他问的是谁,只是马上就皱起了眉头,“你找她做什么?”又上下看了小刀几眼。
“我是她的朋友,要带她去找人。”
词,是池家升教的。
用最少的字,引起对方的注意。
如果听话的人是那个女子,只怕马上就能勾起她的好奇心。
可惜这话是对着小二说的,只换来了一脸的狐疑。
池家升已经在街对面开始踱步了,其实他也没有站多久。
“你要是怕事情说不清楚,不妨请她出来,我当面跟她说。”
算起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小刀要去那么久。要不是他怕店小二认得他的长相,他早就把事情办妥了。
他焦急地迈着步子,又要佯装毫不在意,谁知道出门的是小刀一人,还是带着别人呢?
又过了一阵,才看到小刀红着脸跑出客栈,好像后面有狗在追他一样。
果然只有他一个。
池家升心里有点失望,隐隐又觉得轻松了些。
“怎么样?”还不等小刀穿过人群,他就喊了一声。
小刀跟到他身边,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拍拍自己的心口,好像积攒了很多的压力一般,“不怎么样,她根本就不在店里。”
“这么早就出门了?看来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小刀有些自豪地说:“我问过小二哥了,他说店里今天人多,也没留意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池家升失望地耸耸肩,一时没了主意。
小刀说道:“只能先去找太迟了,等把正事做完再来找她吧。”
跟着又问:“那我们去哪里找太迟?”
池家升一呆,他心里一直在盘算着今早与那人见面的事,万一小刀把她约出来了怎么办?要说什么?要怎么说?
他一直在排演两人见面时的情景,却忘了要去找太迟的事。
小刀没有察觉他的窘迫,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池家升脑子飞转,人确实是要在紧急时才能激发出一些潜能,他突然一笑,“路在嘴边嘛,问一下就好。”
说罢顺手往一个路过他们身边的人肩上一拍,一抱拳,道:“这位朋友你好,我想借问一声,做白事生意的一般都在哪里开店?”
对方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农夫,挑着一担子菜,一脸愕然地被他拦了下来。
那人听他问题后,又上下看了池家升几眼,这才开口道:“俺虽然不是城里的,但听人说西城外纸厂胡同是白事一条街。”
他也是没想通,这个城里人为什么会向他问路。
池家升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要解决了小刀的问题就好。
“太迟是做白事生意的,就算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我们找到他的店就可以了。就算他的店不在西城外纸厂胡同,但那里都是他同行,我们再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