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舅娘脸色发白,冷汗层层渗出,身子抖个不停,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她一只手紧紧握着梅子,梅子也从掌中传来的颤抖察觉出了异常,抬眼去看自己的母亲,眼神中满是惊异与疑问。
初时不知那女子是谁,众人只是起哄笑闹,现在好像知道是谁了,反而没人开口了,都默默不出声,只是互相对看,眼神中都有惊异。
小刀脑子也是极快,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完了,这人是要害我!”
他虽然没想明白马官差为什么要针对他,但也能清楚这分明就是借刀杀人——他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意思理解得很到位。
那马官差果然无奈地轻叹,幽幽地说:“唉,你看,这事原本与案件无关,我本想保住旁人名节,从头到尾可是只字未提,你偏偏……唉,你这人为了脱罪,原是什么话都肯说出口的。”
听得这话,村人又是一阵哗然,细想下来才发觉小刀果然是心肠狠毒,为了减少自己的嫌疑,居然不惜将自己舅娘的名节毁于一旦。
小刀心里发颤,再看梅子,她投来的眼神中果然也满是怨毒。小刀只觉得自己心里透凉,知道有很多事都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马官差也不管小刀身子微颤,笑着问:“事已至此,你倒是再说说,那锭二十两的银子,是怎么到你这里的罢!”
他一边说一边把脸转向小刀这边,微笑转成冷笑,只是没有别人能看见罢了。
“那……那是……我……不是……”
小刀脑里混乱,眼睛只是看着梅子,眼见梅子看他的眼光也转为寒冷,双目里满是血丝,咬着牙,一手紧紧与舅娘相握,一手死死地攥着拳头,神情间满是恨意,似乎要把小刀杀了一般。
那句“是梅子放到我这里的”又怎么说得出来?
他心里一阵抽痛,念及从此时开始世上便再无亲人了,眼泪忍不住滚将下来。想来大家说得都不错,他命里果然带煞,终究还是克去了所有的亲人。
心中的忿恨慢慢消散,终于心里还是软了,“梅子也是探听到不足十三岁不用流放,才让我去顶罪的,倒也不是一心想我去送死。”
更是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你既然想让我去认罪,我就去好了!”也不知道这样做此时梅子是不是会伤心,是不是也会痛苦。或许会开心也说不定,她此时只怕觉得小刀死了倒还好。
他这想法一冒出来,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费口舌争辩,更不用再平白受些皮肉之苦了。与其这般痛苦,不如早些了结算了,于是长叹一声,“卢三是我杀的,与舅舅一家没有关系,你们抓我好了。”
围观众人果然一阵哗然。
梅子听到他认罪,又把脸别了过去,藏在舅娘身后。
小刀语声凄然,没半点活气,整个人全身脱力,灵魂都似离了躯壳。心里黯然,“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的确是无心扯出这件事来,你既然恨我,我也舍命救你一家,大家也算两清了。”
梅子还是躲在母亲身后,看不到她的脸色,如果能看到梅子神情悲切,说不得他的心情还会好一些,只是全然看不见,只能自己胡思乱想。
马官差见他承认,在小刀肩头拍了几拍,再问道:“你可想清楚了,这罪认了便是认了,你要是到头来反口不认,我可饶不得你了。”
他怕小刀只是一时性起,等回到县衙后又害怕来反口翻供,只怕又要惹出诸多事端,县老爷多半还要怪责自己办事不力。
小刀神情黯淡,轻轻地说:“我认了就是认了,又怎么会抵赖?”
马官差伸出大拇指来,“好少年,是条汉子!我看你年纪不大,就算出了人命也不会重判。又钦佩你豪爽,自会在老爷面前多说几句好话,为你周旋周旋。”
他稍一停顿,又说道:“既然人是你杀的,你且说说是如何行凶的。”
小刀脑子都是木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杀的,又哪里会知道其中的细节。这姓马的说得好听,也只是说给旁人听罢了,他此时已经知道这人的真面目如何,根本不去信他的话。
心道:“既然已经认了罪,也只好胡乱编些话说了,可不要露了破绽,救人又救得不彻底。”
于是只得开口硬讲,“……我昨晚……等大家都睡了,就去到卢三的小院里……敲门……”
这话还没有说完,果然就被马官差打断,说道:“你可想仔细了,卢三刚刚与你家起过冲突,你敲门他未必会开吧?而且你只怕是趁他睡着时行的凶,不然你一个小孩又怎么是他的对手?是不是从窗口爬进去的?”
小刀听他开口,心里一惊,以为自己的假话被他识穿了,好在对方好像没有听出他的心虚,又改口说:“对……我是从窗口爬进去的,看到卢三躺在床上睡觉……于是我走上前,拿出猎……”
他身边一直带着猎刀,想来要是自己杀人的话,自然也是用猎刀方便一些,也更顺手。
那马官差又是摇头